是嚴(yán)總管，再來才會輪到她。至于小姐的保證，不能算數(shù)。

不一會兒，芙蓉終于找出一件貂皮暖裘，柔軟的觸感捧在手，她心思細(xì)膩的打量過小寶兒的身形和她以前相差無幾。哥哥當(dāng)初特地請人量身而制的暖裘又輕又暖，披在小寶兒身上再適合不過了。

乍然，眼角的余光瞥見箱內(nèi)的角落露出一截書冊，她探手取來，粉臉倏地一白，爾后又漸漸恢復(fù)血色，漲得通紅──記憶霎時(shí)回想婚嫁前，哥哥神情嚴(yán)肅地交給她這本「壓箱底」，灌輸她嫁作人婦該有的常識。

「喀！」

她忙合上箱蓋，輕咬水唇，當(dāng)初將這份嫁妝收在芙蓉閣，豈敢?guī)У椒蚣?，真?.....

行駛中的馬車搖搖晃晃，喬寶兒也晃著昏然的腦袋，有一下、沒一下地敲上馬車窗，眼皮鮮少撐開。

兩雙水眸一致看著他，主仆倆壓低了音量。

「小寶兒是不是沒睡好？」

「嗯，應(yīng)該是?！?/br>
「哥哥不讓他睡嗎？」

「也應(yīng)該是?！?/br>
芙蓉又往前挪了挪，細(xì)瞧他的長相雖稱不上漂亮，但也不丑，若養(yǎng)得有rou些會很好看?！赶矁海壹{悶哥哥會喜歡他，一定是他身上有吸引人的地方，妳認(rèn)為是什么？」

「不知道?！瓜矁簷C(jī)伶的一把將小姐拉回端坐，小聲提醒：「人回神了?！?/br>
喬寶兒撐開眼，映入對面的兩人似笑非笑的神情，乍然，他四肢僵硬地正襟危坐。

「你看起來好緊張?！?/br>
「......」

「你想睡就繼續(xù)睡，到了市集，我會叫你?！?/br>
他搖了搖頭，勉強(qiáng)打起精神趨走失眠的疲累。視線探向車窗外，對人充滿戒心，尤其是不知該如何面對主子或小姐──須臾，他終于開口問：「小姐出門要做什么？」

「隨興逛逛?！管饺剌p描淡寫，如沐春風(fēng)的語氣讓人聽來相當(dāng)悅耳。

她伸手輕覆上他的，大膽的舉止，出自于關(guān)懷。

他微微受嚇，悄悄縮回手。

「這件暖裘被在你身上，很好看呢?！?/br>
「謝謝小姐借我衣裳穿?！谷砼模皖^不禁想著自己掙錢幾年，恐怕仍買不起這件暖裘。

「你若喜歡，這件暖裘就送你。」

他瞠目結(jié)舌。

喜兒嗔道：「發(fā)什么呆？小姐說要送你衣裳?！?/br>
喬寶兒登時(shí)搖頭搖得飛快，「不可以──這是小姐的。」

「可以的，既然是我的，我想送你，別拒絕我的好意好嗎？」

他一慌，連連口吃：「我不......能收這么......貴重......的東西?！?/br>
「你收下吧，就算不收，小姐也會要我拿給你?！?/br>
「......」別開小臉，喬寶兒索性閉口不語。

頭一遭有人不肯收她給的東西！芙蓉發(fā)覺他一點(diǎn)也不貪，不知哥哥是否也察覺了？

忽地，嚴(yán)總管吆喝一聲：「停──」

須臾，馬車漸漸停在路旁，喬寶兒立刻開門跳下座椅，伸手扶著小姐步下馬車。

喜兒尾隨在后，三到人影漸行漸遠(yuǎn)，嚴(yán)總管候在馬車上，心里不斷犯嘀咕：「小姐帶人出府逛大街，小寶兒可真好命，分明是轉(zhuǎn)運(yùn)了......」

市集熱鬧，人群川流不息。

喬寶兒好奇地張望著四周，不陌生這附近的商鋪，「主子以前也帶我來過?！?/br>
「哦，真的？」

他直點(diǎn)頭，回話：「主子來買蛐蛐兒，也買了一只小烏龜給我養(yǎng)。」

「嘻，你喜歡養(yǎng)小烏龜？」喜兒感到新鮮極了。

「我養(yǎng)的小烏龜會聽話?！?/br>
「真的？」

「嗯?！顾瘾I(xiàn)寶似地說明主子教他如何喂養(yǎng)，小烏龜會探出石塊等等。「不過我找不到牠了，蓮子池結(jié)冰，怕牠死了......」

「天冷，你只要把烏龜挪到屋里養(yǎng)，就可以存活下來?！?/br>
「嗯。」

「呵，難得聽你說哥哥的事兒?！箍磥恚绺鐟?yīng)該要常帶小寶兒出門逛逛，瞧他現(xiàn)在顯得多有精神，不再悶成一張苦瓜臉?！冈俅诟?，人都要悶壞了，你說是不？」

「......」沒再回話，小臉東張西望，身體雖瘦弱，走在街道仍小心地護(hù)著小姐，以免潮來潮往的人群撞著了她。

將他的體貼看在眼里，芙蓉笑了笑。不著痕跡地觀察他的舉動，肯定他并非如同喜兒所猜測精神不太正常?；蛟S，他是膽小了些，和哥哥在一起就嚇壞了。

走過一家又一家商鋪，玲瑯滿目的物品應(yīng)有盡有，令人目不暇給。

「小姐要買什么？」

「買衣裳?！贯莘鹳p景一般，她的步履緩慢，以滿足小寶兒的好奇心。

爾后，主仆三人一同進(jìn)入商鋪，芙蓉徑自東挑西選，和喜兒有說有笑的交換意見，時(shí)而往小寶兒的身上瞧。

「小姐，等會兒也帶他去買鞋?！?/br>
「嗯，好。妳去問問他有沒有要些什么？既然出門一趟，就買足所需要的物品?！?/br>
「哦，我去問?！?/br>
喬寶兒在店鋪內(nèi)候著，瞧著人們出手大方，如同小姐一般，過著養(yǎng)尊處優(yōu)，要什么、有什么的生活。而他身無分文，心里好難過薪俸沒了。

驀然一雙眼眸探向門外，等待為小姐提東西之余，心思不由得想著：只須踏出門外，就能自由，脫離他人的掌控。他可以找份工作自足，甚至可以將身上穿的暖裘變賣換些銀兩過活。驟然產(chǎn)生的念頭愈漸擴(kuò)大，心下不斷猶豫著，該不該踏出這一步......

喜兒來到他眼前揮了揮手，「小寶兒，你在發(fā)什么呆？」

喬寶兒彷佛被逮著小辮子，眼底閃過一絲驚慌。「什么事？要我拿東西了嗎？」

「還沒呢，小姐仍在為你選衣裳，她要我過來問你，有沒有想要些什么？這整條商街的物品應(yīng)有盡有，你若缺什么東西，還是喜歡什么，就告訴小姐。」

乍然，他驚詫不已。視線搜尋，小姐正回頭朝他微笑。

恍然明白，原來她是出門買衣裳給他，心頭涌起了罪惡感，腦中的念頭逐一消散。

彷佛做錯(cuò)事的孩子，他低頭懺悔自己竟然想賣掉別人的東西，就和小偷一樣。

「你怎么不說話？還沒想到嗎？」

他搖頭，「不用了，我不想要什么?！?/br>
「真的不要？」

「不要?！?/br>
「小姐待人很好的，你真的不要？」

「不要。」

「好吧，別后悔哦，以后說不定沒這機(jī)會了呢?！?/br>
他驟然抬眸，心里竄起一道小小的奢望，「等等?！?/br>
喜兒回頭，笑問：「想要什么？」

「可不可買一只小烏龜給我？」

「啊，烏龜？」

他猛點(diǎn)頭，一雙眼神倏地發(fā)亮。

喜兒笑了笑，保證：「別說一只，就算買好幾只給你都不成問題?！?/br>
捧著不甚安分的六只小烏龜，每一只都長得同小碟子一般大。喬寶兒到廚房找適合豢養(yǎng)的盛裝器具，不敢再把小烏龜養(yǎng)在池子里。

「小寶兒，你在干麻？」

大伙兒陸續(xù)來到廚房用膳，只見他悶不吭聲地翻找櫥柜，腳邊有幾只烏龜?shù)教幣馈?/br>
「我在找甕?！?/br>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