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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想起還得上班。賀焱不放心飯團自己在家,又把它抱進箱子里,對林爍說:“以后你得每天把它帶到公司去?!?/br>林爍說:“每天這么來回折騰它受得了嗎?”兩個人對視一眼。干瞪眼。林爍翻出店主打印的注意事項。飯團還太小,確實不該帶出門,不過家里也不能一直沒有人。這么小的貓兒很沒安全感,不能離開人太久。賀焱親自給飯團準備好水和奶糕,才和林爍一起出門。中午下班時間一到,他又拉著林爍回家,兩個人一個喂貓一個做飯,分工合作,十分和諧。有了飯團,賀焱到公寓的次數比以前多了無數倍,幾乎每天都和林爍一樣回兩趟,雖然林爍看向他時他總是一臉滿不在乎的模樣,林爍卻還是看出了他有多喜歡貓。可惜飯團更喜歡林爍。飯團總喜歡窩到林爍腿上,趴成圓潤又軟糯的一團,確實像可愛的飯團。賀焱看得眼熱不已。林爍最愛看賀焱心里很想要又裝作不想要的模樣。兩個人的關系空前融洽。好像外面的風風雨雨完全不存在。*林爍不關注,不等于別人不關注。李重山看完訪談后已經徹底明白過來。林爍并不是不知道過去的一切。他比誰都清楚。但是他已經放下了。放下兩個字說得輕巧,世上有幾個人能做到?即使是他,難免也有些耿耿于懷。林爍的父親叫林意清。一開始他和林意清幾乎齊名。而當時,方靜菲和林意清是圈里一對令人羨慕的眷侶。他們從跨入電影人行列開始就是情侶兼合作伙伴,是林意清的鏡頭讓方靜菲走進許多人的視野。在林意清的鏡頭里,方靜菲溫婉,柔和,像是一汪靜水,讓人不自覺地安寧起來。這美好的境況并沒有持續(xù)多久。林意清慢慢陷入了瓶頸。他已經快兩年沒排出電影。當時他們的兒子剛出世沒兩年,什么都需要錢。一個家的維持畢竟不能只靠所謂的“夢想”。方靜菲開始出來接戲。他正好在籌拍,考慮了幾天之后,親自邀請方靜菲過來試鏡。方靜菲的演技非常好,他當場拍板定案,讓方靜菲來演。沒想到拍到尾聲,林意清就患上了嚴重的抑郁癥。方靜菲求他刪減了一些鏡頭,匆匆拍完回去照顧林意清。林意清的情況似乎好轉了。可是在迎來鋪天蓋地的好評時,林意清卻無聲無息地從高樓上跳了下去。方靜菲幾乎崩潰了。最后方靜菲被家人接到了國外。林厚根被媒體sao擾得家無寧日,不久后也帶著孫子銷聲匿跡,再也沒有任何消息。這個悲劇事件,最終只成為了別人茶余飯后的談資和將推向國際金獅獎的助力。漸漸地,也就沒有人再想起林意清。自然也沒有人還記得他那年幼的兒子。李重山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林意清是有才華的,如果他能熬過那段低谷,或者稍微放低對自己的要求,一切都會不一樣。可是當時媒體在評價的時候,總不忘把林意清拿出來批判,都說林意清“江郎才盡”。驕傲如林意清那時正處于極度的抑郁狀態(tài)里,這幾乎成了壓垮林意清的最后一根稻草。要說他完全不知道發(fā)行方的宣傳手法,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他早就在這個圈子里,早就習慣了這種你爭我踩的做法——他和平時一樣,覺得沒什么大不了,也就沒有提出異議。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他而死。自那以后,李重山再也沒有同意過類似的宣傳方案。他甚至有些圣母地像這次一樣,大大方方地夸捧同檔期的電影,一來二去,贏得不少“胸襟寬闊”的贊譽聲。只有李重山自己知道,這不過是源于心底的愧疚而已。李重山點開訪談重看了一遍。林爍和林意清不一樣。和方靜菲也不一樣。這是一個完全不同的個體,只作為他自己而存在。他光明正大地站在他面前,光明正大地出現在所有人面前,就是想告訴這個世界——過去的一切雖然在他身上留下了永難磨滅的烙印,但是他心里沒有仇恨也沒有痛苦。他只想往前走。大步大步地往前走。不管前面有多少艱難險阻。李重山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那種長期積壓在心底的慚愧和陰郁,仿佛在這瞬間一掃而空。他等著這孩子。等著這孩子走上來。等著這孩子超越他,站在比他更高的地方,瞭望這個既充滿惡意又充滿善意的世界。當然,他也不會停下腳步。李重山站了起來。他朝助理露出笑容:“走吧,我們去看看這一輪試鏡。不知道下次會不會再和這孩子撞檔,他應該不會這么倒霉吧?”助理覺得李重山好像很高興。他知道李重山剛才在看林爍的訪談,樂呵呵地接話:“他這么新的新人和誰撞檔都不好,還不如和我們撞呢,至少我們不會惡意打壓新人。”李重山沒再說話,和助理一前一后地往外走。門一關,電腦屏幕也隨之暗了下去。*賀博遠讓人把賀焱叫回來吃飯。賀焱受寵若驚,屁顛屁顛地趕回家。賀博遠向來要求賀焱食不言寢不語,一頓飯吃得很安靜。賀焱迅速扒完飯,等著賀博遠吃飽。賀博遠解決了自己的晚飯,才慢慢開口:“聽齊叔說你最近經常睡在外面?”賀焱一頓。他想到了林爍,想到了飯團——想到了小時候因為他而失去生命的小貓。如果他的表現不能讓賀博遠滿意的話,連寵物賀博遠都不會允許它們存在。也許他養(yǎng)著林爍、買回飯團,就是潛意識里對賀博遠的反抗——要是讓賀博遠發(fā)現了這一點——賀焱一激靈。他不高興地說:“齊叔也真是的,和爸爸你說這個做什么!我都成年了,睡在哪里有什么關系?”賀博遠看了眼賀焱,淡淡地說:“是沒什么關系?!?/br>這個兒子什么性格他比誰都清楚,怎么可能看不出賀焱的心虛。賀焱摸不清賀博遠的意思,只能安安靜靜地坐在一邊。賀博遠提起了另一個話題:“聽說齊叔為你找了個老師?”提到這個,賀焱就自在多了。他頓時眉飛色舞起來:“對啊,老師姓柳,叫柳永昌,爸爸你聽說過吧?他特別特別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