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不清辨不明。

喝完第二杯茶，譚一鳴起身結(jié)帳準備走了，我也打算要走。一問之下才知道，我們都是要去參加趙挺的送行宴，一路結(jié)伴而去默默無語。

快到了，譚一鳴才出聲：“你別往心里去了。這事的確怪不得你，我只是看了趙挺的樣子實在難受，忍不住來找你?！?/br>
“謝謝?！蔽艺嫘膶嵰獾恼f，畢竟他是真的在為趙挺擔心。

這頓送行宴，我們科室的人差不多都來了，見了熟人我也卸下了適才的緊張。

趙挺見我和譚一鳴一起到的，看了眼就調(diào)回了目光。幾天沒見，他拿這種態(tài)度對我，實在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在那食不知味著，身邊小錢突然神秘兮兮的拉我說話。平時嫌他多嘴煩人，現(xiàn)在一聽內(nèi)容我立刻整顆心吊了起來。

原來今年不是輪到趙挺支邊！

我們醫(yī)院每年支邊項目中，外科出兩個人，為期一年。高年資的挨個輪過來，但趙挺不在這次的名單上，他才升上副主任剛一年，比他年資高的還有不少。但據(jù)說，原來今年輪到普外七區(qū)的黃吉亞，他妻子上個月一場大病，家里女兒念小學還不懂事，他要是一走家里就亂套了。后來趙挺主動提出和他換，他反正沒家累，隨時走得成。

“這事什么時候定下來的？”

小錢翻翻眼睛，這是他想事情時的習慣動作，不太確定的說：“應該是上上星期吧？換得挺突然的，趙主任沒回科室說，我們都不知道，總之過年前肯定定下這事了。那個，他連你都沒告訴？”

我笑得勉強，“應該是提起過，我正好那幾天和女朋友吵架，沒注意聽他說話，他可能一生氣就不說了。所以昨天知道，還真是嚇了一大跳。”

“恩，我也是嚇了一大跳?！毙″X附和著。

我只是對他笑笑，不再接口。

原以為趙挺是為了避我，才突然弄出個支邊的事。誰曉得在那晚之前他已經(jīng)定下了出行計劃。他沒出口的話，竟是這個么？

我不禁心中薄怒。既然已打定注意離開，為什么還要來招惹我？卻又在如今我心亂成一團的當口，瀟灑放手。

偏偏我還像個傻瓜，在家時一心想著回來把沒說清楚的話，好好解釋。誰曉得，他早就做出決定，根本沒有我插手的余地。

心中不知是酸澀，還是更直接的痛。

不可以！這種破爛的告別方式我領(lǐng)受不起，更別說那些低級的誤會阻隔。

我氣沖心頭決意要把話問清楚。他要走，也得先給我個痛快明白。

散了席，我二話不說把趙挺單獨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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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章一出，居然人人為虐受叫好，第一次遇到，我暈||||||

看來趙挺實在是被我虐得天怒人怨了，汗，娘對不起你啊～～

（43）

我傻傻坐著等，回過神抬頭一看鐘，不禁心臟一陣猛縮。

還有五分鐘——離趙挺那班火車發(fā)車的時間。

親眼見證時間的流逝，一分一秒我心如擂鼓。終于指向那一刻時，我突感一股席卷全身的放松感，夾雜著nongnong的失落感向我襲來。

前天最后一面的情景猶在眼前，我已記不清當時在委屈氣憤下究竟說了些什么。

直到趙挺搭著我肩努力將我搖醒，“周成！我不是想拋下你，而是想給大家一個好好想清楚的機會?！?/br>
我愣愣看著他，半晌無法理解他話中的意思。

趙挺輕嘆，沉重的氣息讓我也略略窒息。他替我輕輕理順了額發(fā)，邊將話說了下去，一字一句直達我心肺：“那天你說的沒錯，兩個男人在一起，怎么說都是驚世駭俗的事。所以當時我雖然很生氣，可回頭一想就平靜了。你現(xiàn)在的心情，我當年也是一步步自己踏過來的。那時我沒抗住壓力，結(jié)了婚，結(jié)果鬧得所有人都不太平?？烧鎻念^再來一遍，說不定我還是走當年一樣路?！?/br>
他的手，在我的發(fā)上流連不去，“你還年輕，你的人生還有太多的選擇。知道你對我不是完全沒感覺，我真的很高興?？晌乙矒模绻阒皇且粫r的迷戀卻妄下了決定，對你這輩子卻會有多大的打擊。畢竟同志這條路不好走，我真不想你以后痛苦?！?/br>
我張口欲言，卻找不到可說的話。趙挺字字句句在理，讓我只能聽他繼續(xù)。

“其實我想了很久，我要仍是和你日日相對，根本沒法對你斷念。這是想忍也忍不住的事，就像過年前那次……我，面對你腦子就亂了?！?/br>
“因為這樣你就要走？”為了將我忘去？

“周成，我已經(jīng)說了，對著你我心就亂了。我想你或許嘗不到我心頭的滋味，但你對我不是全然無情，難保也會昏了頭腦。而這正是我最擔心的。”

“你想要我頭腦清醒了再做決定？”順著他的話意，我已略略猜想出他的答案。

趙挺微笑著頜首，“沒錯。一年之久、千里之遙，足夠的時間與距離讓我們一起冷靜。畢竟這份感情不同尋常，而我最不愿意的事，就是讓你為難?！?/br>
“趙挺……”出乎意料的震驚答案，讓我心中波瀾起伏。

“我相信，你一定能夠做出符合自己意愿的選擇?！壁w挺緩緩的伸臂環(huán)住我，明明有躲避的時機，可我還是任由他溫柔的將我擁入懷中。只聽聞耳畔響起那一聲低吟：“我愛你，所以我要離開你?！?/br>
他的氣息撫過我面，唇上只是略微被擦過，還來不及感覺溫度就離開了——一個算不上親吻的親吻。而后，是徹底的放手。

我只是木愣在原地，依稀看見他轉(zhuǎn)身離去時眼中的點點水光。

就此別過。

因為愛我，所以要離開我么？

真是殘忍的話。

可為什么我卻有落淚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