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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初露,空氣中飽含露水,便是深吸一口氣都覺得胸肺都充斥著水霧。他們重新回到停住馬車的角落,車夫正靠在車廂上打盹。蘇培盛去拍醒他,重新準(zhǔn)備回府的時候,胤禛注意到溫涼的視線一直停留在那根小糖人身上。許是因為清晨露重,那根糖人微微化開,衣裳處垂落了幾根糖絲,若是置之不理,不多時這根糖人便會徹底融化在日頭下。溫涼盯著它看了許久,最后在胤禛打算說些什么時,他一口咬掉糖人大半個身子,咔嚓咔嚓的聲響從他鼓鼓的腮幫子傳來,胤禛便見著溫涼鎮(zhèn)定自若地啃著糖人,鼓著臉頰把一大塊糖都給吃完了,最后還給出合理評價,“太甜了。”胤禛終是忍不住朗聲大笑,為著一路上溫涼那些令人喜愛而不自知的行為越發(fā)心軟。他伸出手去,那寬厚的手掌剛好輕撫溫涼含著糖果的臉頰,掌下溫暖的觸感以及那鼓鼓yingying的感覺讓胤禛忍不住又笑,稍顯粗糲的大拇指慎之又慎地擦過那滴被點上的淚痣。眼前的青年真的很好。胤禛撤手,溫和道,“該上馬車了。”溫涼抿唇。街道含著些許薄霧,寂靜的街道上只有車輪滾動的聲音。馬車在側(cè)門停下,兩道身影從馬車內(nèi)出來,溫涼安靜地說道,“此次勞煩爺帶某出來。”他停頓片刻,緩和了些語氣,“某第一次看到京城的年節(jié),這很好?!?/br>胤禛輕笑,“先生歡喜便是,是時候該歇息了?!?/br>暖陽漸漸灑落地面,可伴隨著這初陽,后半夜停了的雪花又開始飄揚(yáng)。在颯颯作響的聲音中,胤禛送著溫涼回到小院,親眼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層層掩映的枝葉中。溫涼直到入了屋門,才發(fā)覺掩蓋在裘衣下面,他仍捏著那根小木棍。那根曾包裹著糖人的小木棍有些黏糊糊的,溫涼把桌面?zhèn)渲乃畨氐沽诵┧鰜?,用手帕擦干了那層糖絲,最后把它給收起來,擺著了或許連他也不記得的位置。然他到底沒有把這東西丟掉。這年末貝勒府過得很是安靜,胤禛并沒有把內(nèi)院交給李側(cè)福晉掌管,而是把他當(dāng)初的奶嬤嬤又重新請出來,幫著扶持著后院該做的事情。有著胤禛在,無人敢對這奶嬤嬤不敬。待休假那幾日一過,百官開始重新上朝時,許是被那新年的氣息所影響,這幾日若是真的有事情的話,大家也都是懶散地應(yīng)付,并沒有很激烈的爭吵。康熙對這般倒是很滿意,過得很是舒坦。這一舒坦,他便有些心癢癢。“梁九功,當(dāng)初溫涼說他何時出京來著?”康熙帝隨口問道,梁九功在身后躬身,“回萬歲爺,先生當(dāng)初說的是三月里?!?/br>康熙帝滿意地點頭,“既是如此,你傳道口諭,過兩日朕要去他莊子上看看?!绷壕殴φQ坶g就想起那個莊子是哪個莊子,笑著說道,“奴才立刻就去?!?/br>溫涼接到旨意時,正好在花廳內(nèi),彼時隨同在內(nèi)的人還有胤禎與胤祥二人。胤禛原本也是在的,可似乎突然出了什么要緊事,被張起麟請走了。傳旨的太監(jiān)被徑直引來花廳時,見著胤禎與胤祥二人也不奇怪,含笑著躬身,“十三爺,十四爺,溫先生,奴才有禮了?!?/br>溫涼起身虛扶起他,“陳公公不必多禮?!贝巳艘回炇莵砀蟼髦嫉娜耍粊矶ケ舜碎g也算是熟悉了。陳公公笑道,“溫先生,萬歲爺口諭,兩日后將到先生莊子上看看,還請溫先生到時可得在場才是。”這后面這句話便是陳公公的提點了。雖說溫涼不是傻子,可多說兩句好話又不是多么難的事情。溫涼眼波微動,頷首應(yīng)道,“某知道了,勞陳公公跑一趟了。不若坐下一起吃茶歇歇腳?”陳公公臉上的笑意更真實了些,溫涼的話從來都不是客套話,初次來陳公公不過意思意思地應(yīng)了句,結(jié)果真的和溫涼喝了一盅茶,日后他便知道,溫先生是很真實的人。“綠意,送陳公公出去?!钡玫疥惞卮鸬臏貨銎届o點頭,送走了人后,回身看著兩位同樣站起來的阿哥們正帶著同樣猶疑的神色看他,半晌后又一起搖頭坐下,紛紛嘆氣。胤祥伸手拍拍隔壁胤禎的肩膀,“我算是知道你當(dāng)初看起來那么跳腳了,若是我知道原來是這般的話,我的確也會覺得難受?!?/br>胤禎心有余悸地點頭,“我還沒想到過這點。”溫涼剛才是站在前面,因而并不曾注意到后面兩位阿哥的動作,哪怕是口諭,哪怕這口諭不是給他們兩人的,剛才他們也是跪著接了這道口諭。而溫涼是站著的,陳公公沒有提點他。這意味著康熙帝本便是默許了此事。眼前沒干系的站著,親兒子跪著,這年齡差距也不是多大,身后這兩位尚在少年時期的阿哥的確有點不是滋味。哪怕是一直很溫和冷靜的胤祥也同樣如此。溫涼淡漠地看了他們一眼,正欲開口時,身后胤禛進(jìn)來了,“先生,皇阿瑪想同你見面,不是巧合?!彼麆偛藕完惞鎸γ孀采狭耍瑢ω范G這位近年來備受關(guān)注的阿哥自然不吝嗇這些消息,不過白做個順?biāo)饲榱T了。溫涼回首看著眨眼間就走到身邊的胤禛,片刻后道,“那些侍衛(wèi)……”胤禛點頭,“就算一開始皇阿瑪沒有心思處理這事,如今隔了這般久,前太子的事情也過去了,皇阿瑪必定是把落下的注意到了?!?/br>溫涼微蹙眉心,當(dāng)初在西山莊子上遇到的襲擊……不,應(yīng)該是差點遇到的襲擊,起初康熙帝應(yīng)該是不知道的。后來南巡回來,接連出了兩件大事后,這些滯后事項也該是沒有去注意的。然如今風(fēng)平浪靜,若是康熙帝一時興起又注意到了,也不是什么難以預(yù)料的事情。畢竟當(dāng)初在莊子上,還有一小隊防守的侍衛(wèi),而他們雖給予了溫涼,未嘗沒有和宮中聯(lián)系的方式。若真是如此,康熙帝此舉便含著深意。胤禎與胤祥兩人聽著他們在打啞謎,胤禎又碰碰胤祥的胳膊,“我說了,他們兩個人對話總是那么可恨。”沒頭沒尾的,前面的人說了半句,后面的人就立刻懂了對方的心思。這等默契令人看了眼熱,又覺得難以抵達(dá)。胤禛抬眸看了眼兩個弟弟,慢慢說道,“若是你們兩人安分守己,兩日后我?guī)銈內(nèi)ノ魃?。?/br>胤禎的眼睛立刻就亮起來,連同胤祥也不例外。他們這些小阿哥的府邸也在緩慢地修筑中,可出宮就是不方便。胤祥還好說,胤禎身后還有著德妃娘娘在,偶爾出宮過夜回來都會被詢問兩三次,如此反復(fù)下來,胤禎也很少出去留宿。“四哥當(dāng)真要帶我們出去?”說話的人是胤祥,都十幾歲的人了,眼中還帶著亮閃閃的感覺。畢竟他們只要還沒搬出宮,就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