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頓時皺起濃眉，“額娘，這和四哥沒有關(guān)系。完顏氏的身子本來便弱，太醫(yī)也說了此事。這和四哥又沒有關(guān)系?！?/br>
德妃拍了他一記，指套勾到了他的手背，劃出一點(diǎn)紅痕，又惹來德妃的擔(dān)憂，好半晌才把話題又扭回來，“額娘也不是讓你和老四疏遠(yuǎn)，你怎么就不聽話呢？”

胤禎咬著腮幫子，看著德妃的模樣有些陌生，“額娘，如果你不是用這樣的語氣說四哥的話，我倒還能相信一二。我只是不懂，您為何如何討厭四哥？”

德妃柳眉倒豎，呵了一句，“十四，你是怎么說話的！太傅教導(dǎo)的禮義廉恥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胤禎不耐煩地拍拍椅子扶手，今年起他們母子二人這般對話也不算少，胤禎聽得耳朵都生繭，又不能撒手離開，惹來德妃傷心落淚。只能陪著笑臉又哄了哄，出來的時候覺得身心俱累。

剛才留下來果然是一個愚蠢的行為。

胤禎把自個給罵了半晌，而后才默不作聲地回到阿哥所?；氐皆鹤訒r，完顏氏正在親自地給孩子做針腳活計，望著胤禎回來后一身低沉的模樣，完顏氏把手頭的東西放到邊上去，走到胤禎身邊坐下，“爺這是怎么了？”

胤禎抬手摸了摸完顏氏的頭發(fā)，低聲說道，“額娘和四哥的關(guān)系……”他的話語未盡，完顏氏已是明白了胤禎的意思。

德妃對胤禛的不喜并不明顯，只是含在潛移默化中?？赏觐伿显诎⒏缢鶇s體會得很是明顯。德妃看似溫和，實(shí)際清冷，少有人能擾動她的心緒，他家爺便是其中之一。爺在的時候，德妃娘娘總是比旁時溫和。

那時完顏氏便知道，德妃娘娘心中，四爺和他家爺是不同的。

只是這般話，完顏氏雖知道，卻不能說出口。她知道胤禎也心知肚明，可作為獨(dú)享寵愛的人來說，與胤禛溝通此事果真太難。

完顏氏溫和說道，“爺，四爺年長您數(shù)歲，也是心胸開闊之人。此事他定然不會和您計較，您也不必過分擔(dān)憂。”

胤禎不耐煩地扯下腰間的荷包丟到桌面上，“若是這么簡單就好了?！?/br>
額娘顯然心中還有別的思量，胤禎雖看不清，卻感覺得到。希望別真的鬧出什么事情便好了，胤禎對胤禛的想法早不如當(dāng)年，如今也是真心以兄弟相待，無論如何他都不想鬧出什么事情來。

那廂，胤禛直到回府，鼻子都感覺癢癢。忍住了打噴嚏的想法，胤禛直接到了外書房，一路上白燈籠還未摘下，胤禛駐足看了片刻，想起了弘暉。

“蘇培盛，去把弘暉給爺叫來?！必范G打定主意，漫步往外書房走去。

半晌后，弘暉瘦弱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胤禛剛抬頭，便面帶薄怒，“你的身子骨本便弱，好容易折騰回來，這是打算又再盡數(shù)折騰回去？”

弘暉臉色微變，低垂著頭走入屋內(nèi)，“阿瑪，孩兒……”

“坐下說話?！必范G把手里的書籍闔上，走到書桌面前坐下，淡聲說道。

弘暉默不作聲地按著胤禛的話坐下，耷拉著的模樣精神氣全無，“孩兒有正常休息，并無大礙。”

胤禛冷哼了聲，“你看看你的模樣，像是正常？”

弘暉抿唇不說話。

胤禛掩住情緒，“你還在為著你額娘的事情內(nèi)疚？”他并不打算遮遮掩掩，索性便直接攤開來說話。

弘暉唇色更白，看起來可憐兮兮地縮在椅子上，“阿瑪，孩兒只是……如果不是孩兒，額娘如今便不會……”他說得斷斷續(xù)續(xù)，很是艱澀。

胤禛道，“便是如此，你額娘也愿意以此交換，不要再做出這般瑟縮態(tài)度！你額娘想見到的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而不是你如此這般糟蹋身體。”難得溫和寬慰的話語，又是站在旁人的角度說話，讓弘暉的頭不再那么低沉。

“阿瑪，是怎么做到的？”弘暉看著胤禛，“孩兒還是覺得難過。”

胤禛收斂了漠然的態(tài)度，哪怕那是真相。

“我與你額娘，更像是合作的關(guān)系?！必范G斂去其中更加不該告知的內(nèi)容，坦然地說道，“她需要一樁婚姻，我需要一個繼承人。但你的出生是我等都鐘愛的，這與你無關(guān)?！?/br>
胤禛的確想著安慰弘暉，但也不會對弘暉的問題作出避讓。這些本就是弘暉日后應(yīng)該知道的東西?；适业慕Y(jié)合，從來不是因?yàn)樗^的情感。那些東西都是無用的。

……許是得遇到了那個人，才知道有些東西也是真的。

胤禛不說話，默然等著弘暉消化剛才的對話。對面孩子的臉色先是震驚，后又是憤怒，久而久之又化為茫然，最后又安靜下來，“所以孩兒也只是阿瑪所必須的嗎？”

胤禛的指尖在桌面上律動，不驕不躁，“你是長子，該有你承當(dāng)?shù)呢?zé)任。明日起在外書房住下，內(nèi)院的事情與你無關(guān)?！闭簝?nèi)已不再有主人，胤禛不會把弘暉交給旁人。

弘暉沒有正面得到胤禛的答案很是不甘，得知胤禛的命令也只覺得不忿。只是在他不知不覺中，他的眼中滿是靈動，不若剛才那般暗沉。

蘇培盛的動作很快，次日就安頓好了所有的事情，弘暉哪怕不情不愿，也只能入內(nèi)了。上書房那邊過幾日才需要去，弘暉便一直在外書房待著，安靜沉悶得讓伺候的人擔(dān)憂，直到某日陽光明媚，算是初冬里的好日子，底下的人一勸再勸，最紅弘暉還是動彈了。

只不過是從外書房挪到了書樓，差別不大，可好歹是出門了。

弘暉知道書樓有二樓，可他所想要的書籍大部分在下面，如果不是偶爾為了溫涼的話，他也是幾乎不去二樓。

到了書樓，弘暉見著守在底下的綠意，便知道溫涼也在上頭。自從溫涼開始避讓他后，他便不曾和溫涼接觸過，這一次眼見著先生并沒有特地避開，不知怎的，弘暉的心情好了些。

綠意給弘暉行禮，弘暉半心半意地點(diǎn)頭，然后揮揮手讓他的人在下面等著，自己一個人上了二樓。他知道溫先生一直都不喜歡有人跟著忙前忙后，這讓他也養(yǎng)成了些許習(xí)慣，尋常不讓人近身。

拾級而上，弘暉看到了安然坐在窗邊的溫涼，弘暉不知為何站在原地，忽而泣不成聲，哭得難以自制。

胤禛其實(shí)在書架旁，忽而聽聞此聲，惹得溫涼與他側(cè)目望去，眼見是弘暉，胤禛雖未動，心中卻是歡喜。

除了烏拉那拉氏下葬那日，弘暉不曾哭過，這并不是好事。

溫和遲疑片刻，從原位站起身來，走到弘暉面前，潔白的帕子遞到弘暉面前，“擦擦眼淚?！甭曇綦m淡，落在深處隱約透著份溫和。

弘暉不知道是他思緒混亂想得太多，還是說他真的得到了溫涼的關(guān)注。羞紅著臉接過了溫涼的帕子胡亂地擦臉，然后羞怯地說道，“阿瑪，先生，弘暉失態(tài)了?！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