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女兒吧？挺像你的。”

既然不在公司了，蘇沐對于自己當(dāng)mama的身份很坦然：“是呢?？擅龋惺迨?。”

蘇可萌特別可愛地用力點(diǎn)著小腦袋：“蜀！黍！好烏！”

周翰陽笑道：“小家伙好可愛啊?！?/br>
這寒暄略微有些尷尬，幸而電影及時(shí)開始了。

蘇可萌非常乖巧，比起一般的小朋友，她是出奇地懂事和專注的，在影院里沒有造成任何的麻煩或干擾。

然而胡北原還是什么也沒看進(jìn)去。

周翰陽就坐在他身邊。

這一幕似曾相識，以至于他一時(shí)間恍惚著有了錯(cuò)覺。

上一次是什么時(shí)候的事了？

他僵直坐著，簡直不敢亂動，又希望時(shí)間能停止在這一刻，好像這樣就能回到從前似的。

胡北原保持著雕像的姿態(tài)坐了半場電影，漸漸覺得口干舌燥，于是伸手摸索著，拿起手邊的可樂，喝了一口。

周翰陽冰冷的聲音響起來：“這是我的。”

“……”

他才想起來自己的可樂是在另一邊扶手的飲料槽里。

“對不起啊?！?/br>
周翰陽沒回應(yīng)，也沒再動過那杯飲料了。

胡北原又郁悶了。

他在周翰陽出聲瞬間從心底冒出的自我厭棄，隨著時(shí)間的流逝迅速變得越來越大。到電影結(jié)束的時(shí)候，那點(diǎn)自我厭惡的苗頭已經(jīng)在他心里長成參天大樹了。

燈光亮起，觀眾陸陸續(xù)續(xù)站起來離開。散場的人流里，胡北原走在周翰陽背后，通道擁擠，不可避免地有些肢體上的擠壓碰觸，而周翰陽就如冰霜澆灌而成的一樣，始終堅(jiān)定地背對著他，沒有任何反應(yīng)。

出了影院門口，倒是蘇沐先叫住他們：“周先生?！?/br>
周翰陽轉(zhuǎn)過身來，以一種非常端整恰當(dāng)?shù)奈⑿貞?yīng)道：“嗯？”

“順便一起吃個(gè)飯吧？好久不見了?！?/br>
周翰陽笑了一笑，胡北原知道那是準(zhǔn)備拒絕的笑容，而他未開口，旁邊的夏崇明就說：“翰陽跟我約好地方吃飯了?！?/br>
蘇沐是心明眼亮的人，就笑道：“那好，下次有機(jī)會再約吧。”

待得他們走開，蘇沐問：“你們怎么了？”

胡北原木然回答：“??？沒怎么啊。”

蘇沐瞧著他，了然地：“周先生前段時(shí)間回來的？怪不得你這陣子不對勁呢。”

“……”

為了照顧小朋友，兩人帶著蘇可萌找了家環(huán)境比較好的餐廳。

進(jìn)了店門，還未坐下來，就看見周翰陽和夏崇明在隔壁桌位。

“……”

一行人目光相對，都尷尬得不能再尷尬了。

蘇沐打招呼：“這么巧啊。”

周翰陽朝他們笑了那么一笑，并不開口。

電影院附近口味靠譜的餐廳選擇并不多，能碰巧遇到也不算特別意外。但很明顯，周翰陽完全不愉快于這種巧合。

那兩人并沒有說什么，但周遭就像升起一套無形的墻一樣，把他們這鄰座的“熟人”隔在墻外。

胡北原情緒已經(jīng)不可避免地低落了，但還是不忘周到地拿出給蘇可萌專用的小碗小勺子裝食物，讓她在餐廳提供的兒童座椅里坐好，給她在胸前裹好餐巾。

每次陪蘇沐母女出門他都是如此幫忙，這些瑣碎已經(jīng)成了他習(xí)慣成自然的職責(zé)。

蘇可萌很有禮貌地說：“蟹蟹蜀黍！”然后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

胡北原摸一摸她的小腦袋，突然聽得“豁”的一聲，抬頭見得周翰陽推開椅子站起身來，而后大步走開。

看樣子像是去洗手間。

胡北原也不知道自己想什么，怔了一怔，本能地就站起來，跟過去。

洗手間在餐廳外面，要走過一條長廊，胡北原緊跟著。里面沒有什么人，一個(gè)大叔洗了個(gè)手就出去了，周翰陽顯然知道他在身后，但始終沒有回頭，一聲不吭地進(jìn)了隔間，“啪”地將門關(guān)上。

胡北原默默在外面站著，他也覺得自己怪變態(tài)的。這是他第幾次在洗手間里堵周翰陽了？

他也不想這樣，但周翰陽并不給他其他的單獨(dú)相處的機(jī)會。

他要找他說點(diǎn)什么，只能這么卑微的，低下的，不體面的。

過了很久，在他的感覺里像是過了一個(gè)世紀(jì)那么久，周翰陽才開門出來，也并不看他，只徑自去洗手臺前，冷漠地洗著雙手。

“周先生?！?/br>
周翰陽說：“有事？”

胡北原心里咯噔了一下。因?yàn)橹芎碴栍肿兊美涞艘粚印?/br>
他不爭氣地就跟著也身上發(fā)涼，還結(jié)巴了：“也，也沒什么事……”

胡北原覺得現(xiàn)在自己像一個(gè)過度靈敏的溫度計(jì)，對于面前男人的態(tài)度冷熱都異常敏感。

周翰陽說：“那麻煩讓一讓?！?/br>
“周先生，”胡北原一緊張就更笨拙了，“你是不是真的很討厭我？”

周翰陽淡淡地說：“你總問這個(gè)做什么？”

“呃……”胡北原也清楚自己這些廢話的拙劣，但他這時(shí)候已經(jīng)講不出什么聰明的話來了，“我只是，我希望我們還能做朋友……”

周翰陽笑了一笑，道：“我們是朋友啊?！?/br>
“……”

他連冷漠也是如此滴水不漏。

胡北原覺得自己好像只能一籌莫展，無計(jì)可施。

理智上，他也告訴自己，別再去招人煩了。周翰陽是態(tài)度那么鮮明地冷硬著。

之前那些若有若無的溫柔，友善，都是他自己一廂情愿幻想出來的。

但不知怎的，一看見周翰陽，哪怕是眼神不經(jīng)意的一個(gè)交匯，他就忘記自己前一刻那絕不犯賤的信誓旦旦了。

周翰陽擦干雙手，從始至終沒看他一眼，就從他身邊淡然地經(jīng)過。

胡北原看著青年走出門去的背影。不知為什么，他覺得這次不去追他，以后就再也追不上了，就會越來越遠(yuǎn)了。

“周先生！”

周翰陽沒有理會他，繼續(xù)大步往前。

胡北原追上前，情急之下不由地想抓住他的手臂。

手指才一觸及，周翰陽便敏銳地將胳膊抬起，哪知這樣一抽離，胡北原順勢恰好就抓住了他的手。

兩人掌心相觸，胡北原才愣了一愣，周翰陽當(dāng)即被燙著一樣猛然推開他：“你別碰我！”

這一下太過用力，胡北原未曾防備，往后踉蹌兩步，撞上角落里堆著的一疊紙箱，紙箱塔嘩地垮了，把他埋了一半在里面。

混亂的聲響過后，眼前是暫時(shí)的黑暗。胡北原腦袋挨了一下重的，一時(shí)天旋地轉(zhuǎn)，他就那么在地上坐著，被砸懵了，更被周翰陽嚇住了。

而后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被撥開，周翰陽青著臉，跪在他面前握住他的肩膀：“你沒事吧？”

胡北原還有些回不過神，過了一刻，才直勾勾地說：“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