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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去我一半仙魂,以此為縛,將神力封印于他識海中?!?/br>左景年驚怒交加:“我覺醒后只知主上魂魄受傷,卻不知原來是帝君……帝君竟然狠心至此!主上在墮仙梯所受的三刑之罰,還不足以消弭他的怒火嗎?他可曾想過,生裂魂魄是何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極痛!”印云墨冷冷道:“搖光,不得出言無狀!他是我?guī)煾福侵刑熳衔⒈睒O大帝。”“可是……”“別說了。事到如今,不如幫我想想辦法,如何保住暄兒的rou身與意識?!?/br>左景年凝眉想了想,略一猶豫后,問:“保不住又如何?”印云墨道:“龍魂會再度托舍。我要尋到那個新的轉(zhuǎn)世者,繼續(xù)還債,直至東來龍身復原,或者自愿對我說聲‘兩不相欠’為止?!?/br>左景年又問:“新的轉(zhuǎn)世者,還會是個人間帝王么?”印云墨道:“難說,或許是個普通人,或許是飛禽走獸,但人為萬靈之長,托舍為人的幾率最大。”“無論如何,只要不是帝王,主上就不會如此辛苦。”左景年緊抿嘴角,唇邊現(xiàn)出兩道犀利的豎紋,眼中有幽影掠過,“就讓龍神重新轉(zhuǎn)世去吧?!?/br>印云墨一怔:“你說什么?”“搖光的意思是,放棄這個害主上受辱傷神的人君,等待下一個轉(zhuǎn)世者,無論如何都比現(xiàn)在輕松不是么?!?/br>放棄……印暄?印云墨怔忡,仿佛一片白茫茫的云海,在腦中空虛地漂浮。是啊,轉(zhuǎn)世后他受過多少屈辱,耗費多少心神,只為了印暄能順利登基稱帝、凡事從心所愿。想他臨央,行事從來討巧借勢,最擅長避實就虛、四兩撥千斤,為何這一世就死心塌地襄助印暄?眼下即使任由印暄身魂崩潰,只要他未插手其中,因果算不到他頭上,自然也就沒有違背當初向帝君發(fā)下的重誓——既然如何,他為何不放手?讓自己將來更輕松好過些?印暄此刻的生死,在他一念之間。明明是輕如鴻毛的一個閃念,卻不知為何成了重逾泰山的艱難抉擇。為何不放手?印云墨滿心茫然。茫然中,又生出一股沉甸甸的墜痛。“小六叔,我喜歡你。”他聽見那個整天追在身后的孩子說。那個孩子在他看不見的十五年中忽然長大,冷峻的神色扼殺了天真的笑容,嚴厲的言辭取代了軟糯的童音??僧敱砻嫔系膮拹号c恨惱逐漸消融不見,深藏其下的卻是這么多年來從未離開的關(guān)切、眷戀與溫情……“小六叔,我是真心想待你好?!?/br>在長大的印暄的夢境深處,他聽見他的意識說。——然后他放手,讓這個人與這縷魂魄徹底消失?這個念頭令他感到一種不堪失去的刺痛。這是一千七百年來從未有過的感覺——即使是東來的鮮血與悲痛的眼神,也不曾帶給他這種刺痛。當初他可以心無波瀾地謀劃,如今卻不能無動于衷地放手。改變他的,究竟是帝君口中的“罷黜仙力,墮凡歷劫,入情出情,領(lǐng)悟道心”,還是印暄這個人?印云墨慢慢眨了眨眼,一點決然的光回到他眼中,原本茫然不寧的心神仿佛一顆靈性的種子落了土、扎了根,迅速安定下來。“倘若下個轉(zhuǎn)世,還是個帝王呢?”他噙著一絲哂笑問。左景年毫不猶豫道:“主上能容他,搖光也無話說;若是更麻煩,主上不方便出手,就交給搖光??傊?,一切以主上為重?!?/br>“既然以我為重,就按我說的做吧。”印云墨一指懷朔方向,那條金龍?zhí)撚斑€在夜空飛旋,顯得愈發(fā)清晰,“帶我過去,我要救下暄兒,重新封印龍魂?!?/br>左景年抱著印云墨,化作一道皓白星光劃過夜空,徑直投向懷朔軍鎮(zhèn)。頭頂是盤踞蒼穹的金龍?zhí)撚?,腳下是尸山血海與硝煙彌漫的城池,印暄仰首展臂站在城墻上,怒睜的雙目中赤金色豎瞳閃爍神光。他的袍袖在朔風中獵獵飛揚,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膚都滲出細密的血珠。這些血珠在神光照射下顯現(xiàn)出燦金的顏色,相吸相融,變成片片層疊的金鱗。然而他作為人的身軀卻本能地抵制著這些變化,新生鱗片帶著皮rou又片片剝落,仿佛一座在潮水沖刷中迅速崩潰的沙堡。“暄兒!”印云墨叫道,想靠近他,卻被一股無形的屏障擋在三丈之外?!皳u光,助我進去!”璀璨星帶如電策長鞭,鞭梢在散發(fā)金光的透明屏障上撕開了一道細長的裂口。裂口愈來愈大,最后像打破的鏡面一樣炸碎,金光屏障黯然消失。“龍神威能逐步釋放,搖光無法支撐太長時間,請主上……”左景年的聲音從空中隱約傳來。印云墨深吸口氣,走向印暄。此時,一道暴厲的劍光朝印云墨急速飛來,快到風馳電掣尤不能及,即使血流漂杵的戰(zhàn)場也壓不過它深重的煞氣。這一劍刺破虛空,殺氣凜冽,竟帶來一種天地崩毀、生機滅絕的驚恐與絕望。天際響起粗礪刺耳的男子聲音:“搖光,多謝你給我創(chuàng)造了個絕好的機會!”“是國師的聲音……國師終于出手了!”宛郁軍中爆發(fā)出一陣陣激動萬分的呼吼。懷朔久攻不下,薩滿巫術(shù)又被突然出現(xiàn)的龍影破除,后方顥國援兵趕到,將他們殺了個首尾不能顧,此刻宛郁的士氣已低到極點。都藍正要下令全軍撤退,卻不想絕處逢生,一貫高高在上的國師竟肯插手兩軍之戰(zhàn),怎不叫他驚喜若狂。“天鋒!你敢——”正用全力抵御龍威的左景年發(fā)出一聲爆喝,化螭蛻骨鞭脫手而出,直擊劍光。劍光正如殺星天鋒,銳不可擋。兩相撞擊之下,化螭蛻骨鞭爆裂成齏粉,一件內(nèi)蘊器靈的上品靈器徹底隕滅!劍光停頓了幾息,卻仍不偏不倚,直射目標。“去死吧!”國師狂笑。左景年驟然撤力,龍威反噬,他噴出一大口心頭血,化為星云卷向印云墨,要為他擋這誅仙一劍!印云墨瞳孔收縮,如芥子納須彌、壺中藏日月,仿佛有無限大的陰陽雙魚流轉(zhuǎn)于無限小的瞳孔之間。他脫口道:“暄兒——”電至的劍光猝然一拐,竟真是聲東擊西,朝血流遍體的印暄刺去!“你想救這個凡人?”國師梟笑,“我就叫他魂飛魄散,永遠消失于天地!”北斗杓端有兩星雙生,一星明、一星隱,一星瑞、一星兇,一星名搖光、一星名……天鋒!印云墨眼睜睜看著兇星天鋒化身的長劍,洞穿了印暄的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