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湃法力的罡風呼嘯四極,百姓們無不驚得面上失色,四散奔逃。一群紫衣衛(wèi)立刻涌上寒風呼嘯的高臺,護衛(wèi)著天子安然下來。印暄快步走到印云墨身邊,攏住他的肩膀道:“你不去找個避風的地方躲著,還杵在這里做什么?”印云墨擺出一副袖手旁觀閑事的姿態(tài),仰頭看天:“你說小白神君若是發(fā)現(xiàn)神牒被動了手腳,會不會氣吐血?我等著看下金雨。”印暄無奈地搖搖頭:“你就愛瞎湊熱鬧,可別叫龍尾巴抽到了。”“抽不到的,你忘了,你叔我未卜先知。”“所以在江底水府,你究竟是何時發(fā)現(xiàn)白龍誑詐,事有蹊蹺?現(xiàn)在可以說了吧?!?/br>印云墨朝他做了個神秘兮兮的表情:“很簡單,我看見封神金牒上的字了呀,妥妥的寫著‘高天上帝敕青螭巴陵桐吾江神位’。小白欺負凡人不識天書,我便好好打一打他的臉?!?/br>“天書?你能看懂?”印暄斜睨了他一眼,“又在忽悠。”印云墨笑道:“我乃被貶下凡塵的謫仙,自然看得懂——這回真不是忽悠。”“得了吧,上次那頭狐妖也說朕什么‘前世乃碧落中仙’。你們這些當神棍的,是不是總愛攪同一套說辭?”印暄不以為然道。印云墨但笑不語。第40章丹詔半抔仙人血,神念一點真龍魂原來,在水府中聽到那一聲厲嘯,印暄與印云墨當即棄了觸不得的鐘家幺兒,要另尋一條后路出去。之前鐘月末帶他們將這水府逛了個透,把其余出口也指給他們看了,因而也算熟門熟路。只可惜,洞府主人的速度比他們更快,幾個眨眼之間,龍吟已隨法身而至,龐然巨獸朝二人張開利齒森森的血吻,氣息吞吐如刃。印暄立刻感到渾身如被萬千刀鋒割裂的劇痛,他毫不猶豫地擋在印云墨身后,將對方往前頭甬道拐角用力一推:“你先走!”印云墨卻巴拉著石壁不肯走,腦袋從他肩膀邊緣抻出去,打量了一番青面獠牙、隨時要將他們撕成粉碎的無角長龍,忽然叫道:“喲,原來是你!”印暄怔了一下。印云墨施施然游出來,在鋸牙鉤爪下抬頭道:“我記得你在昶州的山谷里遭過雷劈,終于奪天地造化,由巴蛇化生螭龍,距今得有……近三百年了吧?”青螭亦怔住,似乎回想了一下,哮道:“你是當年那位借凡人夢境之力回溯時光,在我渡劫地出現(xiàn)的大能?有何企圖?”印云墨笑道:“別緊張嘛小青,我當年若是心懷不善,出手攪擾,你哪能順利化生?只不過想帶那凡人少年,撿一撿你掉落的邊角料,反正那些骨頭蛇蛻鱗片什么你也用不上了,不如拿來給我變廢為寶,以免暴殄天物?!?/br>青螭化成人形,是個身形魁梧、面容粗獷峻刻的男子,冷冷道:“我叫巴陵,不叫小青。你二人擅闖江神洞府,襲我童仆,竊我神牒,是想跟我不死不休么!”印云墨無所謂地擺擺手,意為“叫啥都一樣”,不急不緩地解釋:“我方才知道封神金牒是你的,險些上了小白的當,如此看來,今年的暴雨洪患、挖石建廟、爭奪香火,也是他搞的鬼了?”巴陵依然峻顏厲色地看他,仿佛不屑做一個字分辨。印云墨嘆氣:“我最怕你這般性子乖僻的小鬼,看起來好像是一身傲骨清者自清,其實最吃虧的就是這種人,殊不知眾口鑠金,污水潑你幾千遍,叫你連骨頭也染成黑色洗不掉。你說這世間人心浮躁,眾生捧高踩低,誰有耐心等到水落石出,看你最后是不是清白?多半是連端倪都還沒看出來,只顧破口大罵后走掉,一輩子當個不明真相的愚夫也便罷了!”巴陵被他訓(xùn)得有些變了色,但依舊強硬,寒聲道:“把封神金牒還我!”“只是還你便夠了?難道你不想借此機會反將一軍,把那欺世盜名的小白從云端拉下來,叫眾生認清他的真面目,從此夾著尾巴灰溜溜滾出你的地界?”印云墨做和藹狀拍了拍他的手背,老氣橫秋道:“來來來,我們?nèi)艘煌瑏韰⒃斠幌隆?/br>印暄一臉漠然,在他背后無聲自語:近三百年?大能?借凡人夢境之力回溯時光?哼,又不知道忽悠了多少人,叫這頭不知是蛟是螭的蠢龍也上了當。封祀壇上,烈風愈發(fā)勁急,兩龍斗法引發(fā)的余波摧折林木、掀翻土石,幾乎連人都要卷到半空中去。時間一長,巴陵尚未痊愈的傷又隱隱發(fā)作起來,連帶真氣流轉(zhuǎn)也凝塞不少,集聿君見自己占優(yōu)勢,便乘勝追擊地張開巨吻,吐出一團耀芒四射的金光,催發(fā)神牒內(nèi)集聚的眾生愿力。那累積了近三百年的愿力熾烈而凝練,如火如荼,將封神金牒包裹成一個巨大的光球。光球一縮一漲,一漲一縮,仿佛息吹吞吐,在縮到最極致時,猛地漲裂開來,發(fā)出一聲驚天動地的轟響——竟是自爆了!炸出的漫天流光,點點如螢火飛舞,而后緩緩上升,向九天之上的來處飛去。集聿君被恐怖的爆發(fā)力當面沖擊,慘嗥一聲被砸出百丈之外,身軀上炸出了一個支離破碎的大洞,當即揮血如雨,血色如黃金,燦燦然灑落山川大地。下方臺側(cè),當朝皇叔拉著皇帝的手,仰頭笑道:“你看,真的下金雨了,叔沒忽悠你吧?”一旁守護的紫衣衛(wèi)唯恐金雨有毒,立即撐起黃羅傘蓋,將天子與皇叔遮了個嚴嚴實實。高空中,巴陵冷厲道:“你當里面真是信仰愿力么?都是萬千陰魂的怨力!被當人牲投了江的、被洪水淹死的、拆廟斗毆中喪命的……那些直接間接死在你手上的凡人,因緣果報,最后這些業(yè)債都要返到你頭上!”集聿君怒吼:“為了斗贏我,你竟不惜自毀神位!縱然能傷到我?guī)追钟秩绾??你沒了愿力加持,區(qū)區(qū)一頭血統(tǒng)卑賤的地龍,還能贏得了我這繼承了龍神血脈的天龍不成!”“龍神血脈?”印云墨皺了皺眉,伸手到傘蓋外,接了滴龍血,送到鼻端一嗅,嗤聲道:“……似是有一星半點,稀薄得立將消亡了,真是扯著虎皮做大旗。”“什么龍神?龍也有神?”印暄問。印云墨似笑非笑地看他:“天生萬物,每個種族當然都有自己的神明。龍族之神名東來,是一條壽逾千萬載的五爪金龍。哪怕是天庭金仙,也無人知曉,他是從何誕生,又會如何消亡,只知他是盤繞著旭日、從宇宙極處而來,故稱其為‘龍神東來’?!?注1)印暄悠然神往:“盤繞旭日,從宇宙極處而來……這是何等窮極浩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