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凈點(diǎn)的地方?!?/br> 李賢擠擠眼睛,一臉促狹,意味深長道:“原來如此……適才看你和十七娘,確實(shí)是恩愛夫妻,也難怪,你才成親,知曉其中滋味,自然不喜歡別人打擾你的好事?!?/br> 李旦也不反駁,微微一笑。 李賢拍拍他的肩膀,話鋒陡然一轉(zhuǎn),“十七娘年紀(jì)尚小,又自小嬌弱,你得看顧好她?!?/br> 李旦當(dāng)即變了臉色,一直淡然冷漠的表情沒法再維持下去,冷聲道:“多謝六兄提醒?!?/br> 李賢哈哈笑了數(shù)聲,催馬快走,很快把李旦拋在身后。 戶奴趙道生追上李賢,“郎君派人跟著相王妃,是為了警告相王?” 長安人人都知道相王古板冷淡,卻愿意親手為相王妃描眉簪花,琴瑟和諧,夫妻情深。相王妃是相王的掌中至寶,郎君能讓相王變臉失色,多半是拿相王妃來壓制他。 李賢皺眉,瞥一眼左右,壓低聲音道:“人多口雜,警醒些!” 趙道生連忙告罪。 李賢扭過頭,目光逡巡。 李顯不愛騎馬,躲在車中陪伴姬妾,這個弟弟和他年紀(jì)最接近,威脅也是最小的一個。 李旦不顯山不露水,本應(yīng)該是他最該提防的,但是美色誤人,他這個清高傲慢的弟弟,竟然一味沉溺于溫柔鄉(xiāng)中,巴不得整天和王妃形影不離——這樣的男人,根本不值得他費(fèi)心對付。 他的敵人,坐在那輛護(hù)衛(wèi)層層保護(hù),甲士重重簇?fù)淼拇篑{中。 太子心慈手軟,妄想用說教道理去說服母親主動退讓,實(shí)在天真,不適合當(dāng)?shù)畚坏睦^承人。 他比太子心狠,權(quán)力最終一定屬于他。 路上走走停停。 李治和武皇后興致很高,途中順道微服出行,悄悄探訪驛道附近的繁華市鎮(zhèn),體驗市井民生。 隨行官員忙前忙后,比每天上朝還累十倍。 幾日后抵達(dá)九成宮時,眾人都疲累不堪。 雖然天色還早,但李治和武皇后體諒大臣們連日奔波辛苦,吩咐下來,各人先去安置行禮,洗漱休息,第二天再擺宴慶賀。 李旦和裴英娘挑的偏殿離得有點(diǎn)遠(yuǎn),過去要乘船。 兩人辭別李治和武皇后,棄車登船。 坐在船頭,不一會兒便看到煙柳重重的岸邊挑出幾角鴟吻,銅鈴高懸,風(fēng)過處,鈴音陣陣。 離宮一直有人看守,知道圣駕將臨,總管早就命人細(xì)細(xì)打掃過各個殿宇宮室。 裴英娘逛了一圈,回廊清幽闊朗,寢殿干燥舒適,各處盆景花樹修剪得整整齊齊,蔭涼處的海獸紋地磚干凈平整,她走了很久,沒看到一叢苔蘚野草,離宮的侍從非常用心。 李旦讓她先去洗漱,“待會兒帶你去看九成宮醴泉銘的碑刻?!?/br> 裴英娘研習(xí)已久,真跡也見過,倒是沒看到過碑刻。 據(jù)說當(dāng)年太宗李世民巡幸九成宮,命人立碑。石碑插入土壤,忽然有清甜泉水涌出,連綿不絕。太宗大喜,命魏征和歐陽詢撰文,當(dāng)時歐陽詢已是七十多歲的老人,是他晚年的得意之作。 她早年臨摹得最多的便是外祖父褚遂良的和歐陽詢的,早就仰慕至極,聞言歡喜道:“要不要叫上阿姊一起?” 李令月的一筆字也寫得不錯,李治愛書法,幾個兒女即使不全擅于此道,也學(xué)會一肚子鑒賞本領(lǐng)。 “不了,就我們?nèi)??!崩畹┱f。 這時楊知恩匆匆穿過柏樹罩下的濃蔭,走到廊下。 裴英娘看出他有急事稟報,帶著忍冬和半夏去側(cè)間凈房洗漱。據(jù)殿中侍從說用山泉水沐浴后,身上會留有淡香,她想見識一下。 李旦負(fù)手而立,目送裴英娘走遠(yuǎn),“查清楚了?” 楊知恩抱拳道,“查清楚了,一共有三個人,他們并非王妃的貼身侍從,是此次隨駕混進(jìn)來的?!?/br> 李旦嗯一聲,望著庭中郁郁蔥蔥的翠柏和芭蕉叢,面色沉靜。 “郎君,要揪出他們嗎?”楊知恩躍躍欲試。 李旦搖搖頭。 趕走這三個人,總會有其他人,還不如先把人盯住,以不變應(yīng)萬變。 而且前幾天他故意在李賢面前驚慌失措,這兩天又愁眉不展,時時刻刻和裴英娘寸步不離,李賢應(yīng)該對他放下戒心了。 李賢頗為自負(fù),一個耽于兒女私情的弟弟,他不會放在心上。 他表現(xiàn)得越慌張,李賢越看不起他。 “郭文泰那邊呢?”他手指微曲,輕叩欄桿,“他還跟著王妃?” 楊知恩答道:“郭文泰依舊奉命保護(hù)王妃,但是圣人已經(jīng)很久沒有召見他了……” 回廊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楊知恩立刻止住話頭,掃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目光如電。 半夏拎著裙子,被楊知恩瞪得莫名其妙,沖著李旦遙遙下拜,哆哆嗦嗦道:“娘子讓奴回來取衣裳?!?/br> 李旦要帶裴英娘爬山看碑刻,她怕穿襦裙攀登階梯麻煩,想穿行動方便的胡服,讓半夏回來找。 箱籠堆疊在一處,沒來得及收拾,半夏找了半天沒找到,想起幾件翻領(lǐng)胡服和外邊的包裹胡亂放在一起,還沒送進(jìn)寢室,特意過來尋。 聽她說明緣由,楊知恩笑瞇瞇道:“原來如此,我?guī)闳フ???/br> 半夏瞪他一眼,娘子的衣裳,關(guān)他一個護(hù)衛(wèi)什么事! 楊知恩摸摸鼻尖,訕訕讓開。 李旦沒說話,點(diǎn)點(diǎn)頭。 半夏松口氣,進(jìn)房找到胡服,飛快走開。 楊知恩湊到李旦身邊,“郎君放心,她什么都沒聽見?!?/br> 他知道自家主子極其看重王妃,越緊張的人,越不想讓她看清他的城府。 李旦沉默不語,半晌后,揮揮手。 楊知恩欲言又止,躬身退下。 庭階寂寂,濃陰匝地,樹叢間時不時忽然傳出鳥雀撲騰翅膀的聲響。 李旦在回廊前站了很久。 一刻鐘后,裴英娘很快沐浴畢,換好孔雀羅翻領(lǐng)小袖胡服,腰間系玉帶,底下穿小口褲,踏軟錦靴,頭上裹軟幞——完全男裝打扮,快步走進(jìn)外間回廊,圍著李旦轉(zhuǎn)一圈,“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