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他怎么老是想著回家種地！

    張廣德陷入為難中, 想把他留下來，可他的成分是問題，又不舍得放他走。

    “小廖，男人要有闖勁?！睆垙V德小心的把圖紙放進(jìn)檔案柜中, 圖紙雖珍貴，但沒有小廖的腦子珍貴。

    “嗯, 我每天拿十工分，餓不著一家老小?！绷伟参髻澩馈?/br>
    張廣德停頓了一下才拔出鑰匙，他已經(jīng)說的夠明白了，竟沒有聽出來。胸口堵著悶氣, 非要他說大白話?！霸敢庾鑫覍W(xué)生嗎？”

    眼前一雙修長粗糙的手, 再也不是修長蔥白的握著筆桿子的手。廖安西有些不確定，讓他教書、研究歷史可以，這雙手真的能制造汽車嗎？

    張廣德把鑰匙裝進(jìn)褲兜里，和磨驢說話就是累，“不愿意？”

    “我是我妻子的影子, 她到哪里，我便跟到哪里?！绷伟参髟谛睦锬畹馈缬半S形’，心中的暖意驅(qū)散疲倦，“對不起張主任，讓您失望了?！?/br>
    張廣德眼神深邃，試圖把他看透，“育才，送廖同志回鄉(xiāng)下?！?/br>
    “是, 主任?！睆堄磐崎_門做了個請的手勢，主任不叫小廖，改叫廖同志，可見氣狠了。

    “張主任，再見?！绷伟参鹘z毫不留念，抬腳離開。

    張廣德氣餒地坐在椅子上，煩躁地盯著檔案柜，撥了一半號碼，又放下電話，一肚子悶氣沒地方發(fā)泄。

    *

    張育才時刻留意著廖安西的一舉一動，他都開車走出一段距離，這人一句話也沒說，拿捏過頭了。

    ‘吱···’剎車打滑聲。

    廖安西身體猛地往前從，撞到擋風(fēng)玻璃上。

    “我們走這幾天，林祥鋒也被拉下臺。”張育才譏諷道。

    堂堂rou聯(lián)廠的廠長，被人陷害，沒有人去查舉報是否屬實，紅袖章到廠里直接把林祥鋒按在地上認(rèn)罪，把林家洗劫一空，林家人全部被關(guān)在牛棚子里。

    “真是作孽，林秀媛昨夜死了。”

    “任慶富當(dāng)了廠長，一家子人已經(jīng)搬去林家房子住?！?/br>
    “任向黨帶頭鬧事，把林廠長按在地上認(rèn)罪，他爸當(dāng)廠長？”任家打的如意算盤誰不知道。

    “上面有人，找了關(guān)系，廠長的落到任慶富身上?！?/br>
    “噓，別說了，小心被他們聽見胡亂找一個罪名搞你?！?/br>
    張育才神色凝重，收回視線，重新啟動車。

    “你怕張主任被人誣陷，落得這個結(jié)局？”廖安西掩下眼簾，藏起眼眸中的幽光。

    “他們不敢，主任是華國汽車制造第一人，主任要是倒臺，華國汽車制造業(yè)要倒退幾十年，要知道華國汽車發(fā)展事業(yè)也就幾十年的歷史，大家要重頭開始制造汽車，誰能擔(dān)得起這個責(zé)任?！睆堄爬溆驳?。

    林祥鋒倒臺，有人能替補(bǔ)，張主任倒臺，沒有人能替補(bǔ)。rou聯(lián)廠和制造汽車不能等同，這些人沒有狂妄到見人就咬。也就是說做某個領(lǐng)域第一人，成為國家重點關(guān)注、保護(hù)對象，某些瘋狗不會盯著亂咬。

    有一個姑娘死了，小凡是怎么熬過來了。廖安西捂著胸口，心脹又開始不受控制疼。

    “到火車站我叫你?！睆堄欧啪徦俣?。廖安西臉色難看，大概這幾天每日每夜畫草圖累的，這人雖有些自傲，但有自傲的資本，張育才盡量遷就他。

    “嗯。”廖安西閉上眼睛深思。

    紅袖章，官員見到他們都要退避三舍，被他們盯上的人只有死，或者下鄉(xiāng)勞改。M市的紅袖章沒有人情可言，在他們眼中只有瘋狂的抓人和批D。

    車停了，廖安西睜開眼睛。

    之前廖安西眼睛清明，睡了一覺，雙眼布滿紅血絲。張育才懊惱自己粗心了，廖安西連續(xù)工作四天，每天只休息四小時，應(yīng)該送他去好好休息，再送他到火車站。

    張育才拿出介紹信，給廖安西買好火車票，陪他等火車。

    “張秘書，你回去吧，主任需要你?！边€有二十分鐘火車進(jìn)站，廖安西再次催促道。

    “我送你上火車?！睆堄乓恢钡攘伟参髡f那句他和主任想聽的話。

    唉，廖安西太心急了，等他取得一定成就，再和上級申請把妻子接回M市，上級才回酌情考慮。他為什么就不能等等，非要時時刻刻和妻子，不考慮大局。

    火車準(zhǔn)點到站，廖安西走進(jìn)火車，“張秘書，再見?！?/br>
    張育才微蹙眉頭，真的要放廖安西走嗎？一路上這人沒有懊惱，主任交給他的任務(wù)有些難辦。

    按照慣例，廖安西腦子里有寶貴汽車?yán)碚摂?shù)據(jù)和參數(shù)，防止他不出賣數(shù)據(jù)，把他留在身邊才是最安全的，可這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態(tài)度讓人苦悶。

    火車要開了，張育才把信封塞到他手中，“主任為你申請的補(bǔ)助?！?/br>
    “替我謝謝主任！”廖安西握著信封，揮手再見。沒有可能把小凡接到身邊，他留在這里無用。

    火車開走了，張育才回到汽車廠，站在主任辦公室前，良久才敲門進(jìn)去。

    “人呢！”張廣德翻閱圖紙，遇到公式時，隨手拿起紙推演，沒有發(fā)現(xiàn)一處錯誤。

    “走了。”張育才低聲道。

    張廣德合上鋼筆帽，郁聲道，“你沒有帶廖安西休息整頓，再送他離開。”

    “那邊傳來消息，廖安西臥室床底下的一個大箱子里藏了十幾本小初語文課本，還有一個筆記，記錄的是他和張小凡從相識到相戀的點滴?！睆堄盘痤^，紅著臉道，“陷入戀愛中的毛頭小子沒有理智可言，張小凡不來，廖安西絕對不會留下?！?/br>
    “你明知道我想留下人，你把人弄跑了，還有理了?！睆垙V德握著圖紙，煩悶道，“牛脾氣，倔驢?！?/br>
    張育才低下頭，憂傷地看著地面。人家歸心似箭，他留不住人。

    *

    “林鳳，都十二天了，你家安西怎么還沒回來？”老嬸子們挖著紅薯聊著天，一株紅薯秧上結(jié)一大串紅薯，她們要刨一個大坑，才能把紅薯挖完。挖紅薯不能太著急，慢工出細(xì)活，一定要把藏在泥土里的紅薯全挖完，她們這才有時間嘮嗑。

    林鳳唉聲嘆氣，軍官們走了，兒子去哪里了她也不知道，兩眼一抹黑，她找誰打聽！

    一個小團(tuán)子蜷縮在一起蹲在地上，拿著四十厘米長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