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該，自己做的惡自己受著。

    三人身上特別癢，好像有小蟲子在她們身上爬來爬去。手背上被稻葉、稻穗戳破，手掌上被鐮刀磨出水泡。這么熱的天，就是停下來不干活也熱的夠嗆，更何況她們辛勤勞作，熱的她們耳朵轟鳴，眼睛有些看不清前方。

    林鳳抬頭看著太陽，估摸著有十一點(diǎn)了，她提高嗓子大聲喊道，“安西，我和小凡先回家做飯了?！?/br>
    廖安西直起腰對(duì)著母親揮揮手，讓她們先回去。正好幫著jiejie做飯，陪jiejie說會(huì)兒話。

    “小凡，我們走?！绷著P和老嫂子們揮手再見，歡歡喜喜往回走。

    張小凡不著痕跡走在林鳳右邊，林鳳自然而然牽著張小凡的左手，并沒有發(fā)現(xiàn)張小凡右手的異樣。

    嬸子們看了一眼兒子，唉聲嘆氣低頭繼續(xù)干活。

    小伙子們心里不是滋味，“媽，你也早點(diǎn)回家做飯?！?/br>
    “可···”老嬸子看著眼前的水稻，她走了，誰幫她割水稻。

    “活放在這里，等會(huì)我?guī)湍愀?，你先回去吧！”說出來這番話，小伙子心里舒坦了。

    “媽回去給你做好吃的?！崩蠇鹱右粡埬樞Τ闪司栈?，欣慰地看著兒子。

    她們放下鐮刀，捶著后背一步步往前挪。

    小伙子們苦逼地看著屬于母親的那塊地，說出去的話又不能收回，只能埋頭苦干。

    知青們皺著眉頭看著老嬸子們，這才十一點(diǎn)，她們回去這么早干嘛！

    周小蝶握緊鐮刀憤恨地盯著張小凡，她還要留下來遭罪，張小凡卻可以回去休息。

    陳玉鳳和魏秋菊極度不滿村民們區(qū)別對(duì)待新來的知青，按理說她們的成分比張小凡好，村民們應(yīng)該喜歡她們?？墒聦?shí)恰恰相反，那個(gè)叫林鳳的老婦人對(duì)張小凡好的不得了。

    兩人互看一眼，眼睛瞥向周小蝶。見周小蝶面部表情扭曲，兩人才收回視線，臉部表情放柔和，辛勞地彎腰割水稻。

    周小蝶咬著后槽牙盯著裝腔作勢(shì)的兩個(gè)好姐妹，對(duì)著天空翻白眼，真當(dāng)她是愣頭青。她剛在林鳳手上吃了虧，心知老婆娘嘴巴厲害，才不會(huì)傻乎乎湊上前找罵。

    兩人見周小蝶走到一旁割水稻，心里有些失望。周小蝶的名聲已經(jīng)壞了，她們要盡快搬出去，和周小蝶徹底劃清關(guān)系。

    林鳳把三名女知青的神態(tài)看在眼里，沒一盞省油燈，還是她家小凡好。

    老嬸子們終于追上林鳳，這出戲演得好，讓兒子心甘情愿幫她們干活。

    “該讓兒子知道我們活的不易，讓他們多心疼我們?！绷著P忍不住多說了兩句。

    “嗯，是這個(gè)理?！泵撾x兒子的視線，老嬸子們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走起路來特別利索。

    一個(gè)年輕姑娘混跡在一群老嬸子中，聽著她們談?wù)撛趺纯觾鹤?。張小凡的心情十分?fù)雜，原來母子相處有這么多門道。

    老嬸子們和林鳳聊了一路，感慨林鳳活的明白。她們?yōu)閮鹤涌嗔艘惠呑佑秩绾?，兒子不知道心疼她們也白搭，所有苦水往肚子里咽，何必為難自己呢！

    廖安西從一個(gè)混混到向上好青年，一定是林鳳后期調(diào)*教的好。

    老嬸子們心中有了自己的打算，“林鳳，下午一起走?！?/br>
    “好。”林鳳很開心交到一群老姐妹。

    這么多年她為了養(yǎng)活兒女，把自己當(dāng)男人使喚，沒時(shí)間結(jié)交朋友、和人嘮嗑。如今兒子成了頂梁柱，她可以過上向往的生活，沒事時(shí)和一群老姐妹嘮嘮嗑，拉拉家常。

    林鳳率先走進(jìn)院子里，她朝著屋子里喊道，“安梅，快點(diǎn)出來，我們?nèi)バl(wèi)生所。”

    這是她提前回來的最主要目的，帶女兒到衛(wèi)生所確診是否懷孕。盡管她知道女兒一定懷孕了，還是聽醫(yī)生親口說出來，她才能安心。

    “來了媽?！绷伟裁贩畔箩樉€活，害怕母親久等，她快步走到院子里。

    “我的小祖宗啊，肚子里有一個(gè)娃，走慢點(diǎn)。”林鳳走上前小心扶著女兒，女兒可金貴了，打不得、罵不得，只能苦口婆心勸道。

    “知道了媽。”廖安梅摟著母親無奈道。

    林鳳拍開女兒的手，到井邊打些涼水洗漱一番，她走進(jìn)房間里換一身干凈的衣服，“小凡，里鍋我放了黃豆紅薯干，你把鍋燒開就別管它了，回屋躺著休息會(huì)兒，我?guī)憬愕叫l(wèi)生所看看。”

    “嗯，嬸子，安梅姐路上小心?！?/br>
    路上靜悄悄的，沒有其他人。張小凡靠在門框上，十分羨慕林鳳母女兩親密無間的相處模式。

    她和母親也曾是一對(duì)人人羨慕的母女，可母親再也回不來了。張小凡想起往事，一陣苦笑。她走進(jìn)廚房坐在灶臺(tái)下燒火，緊握的右手慢慢張開，手掌上出現(xiàn)幾個(gè)水泡，她又慢慢合上右手，雙目柔和地盯著火苗，她的心真的很暖很暖，這點(diǎn)疼痛對(duì)她來說并不算什么。等到鍋開了，她沒有去睡覺，而是到院子里找一些事做。

    幾只老母雞圍著她轉(zhuǎn)，豬在嗯嗯地叫著，她不知道平日里雞和豬吃什么，也不敢擅作主張喂它們食物。

    院子里有兩件嬸子剛換下的臟衣服，張小凡實(shí)在找不到事做，只能拿著盆把兩件衣服洗了。

    廖安西揉著酸疼的老腰回到家里，看到一個(gè)小腦袋趴在井邊拽東西。他也顧不上渾身酸脹，快步走上前，“不是說了嗎，不能干的事不能勉強(qiáng)?！?/br>
    張小凡忍住疼痛往上拎水，被突然而至的聲音一驚，繩子順著她的手滑了下去。她慌張的去抓繩子···

    廖安西眼疾手快抓住繩子，一雙瘦小的手握緊他的手···

    冰涼的指尖觸碰到溫?zé)岬恼菩摹Ｔ瓉聿还馑男氖菧責(zé)岬?，他的皮膚也是溫?zé)岬?，他的人如同灶臺(tái)中的火苗給人溫暖。

    張小凡強(qiáng)裝鎮(zhèn)定移開手，默默往后退幾步，只是碰了一下手掌，沒什么可害羞的。

    作者有話要說：　　星期六補(bǔ)更

    水泡

    手太小了, 干癟無rou, 還硌人。廖安西眉峰緊蹙，博物館里陳列著張瑾兮先生的字畫應(yīng)出自一雙高潔之手, 他無法把高貴的玉手和眼前的小手聯(lián)系在一起。

    廖安西默不作聲打了兩桶水，隱晦地看了一眼稚童手，嘴角抽搐地洗了臉, 身體僵硬著打了一盆水回房間簡(jiǎn)單擦拭一遍身子，換一身干凈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