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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聲轟鳴,雨水降落,他能感到身體中的力氣一點(diǎn)一點(diǎn)被抽干,眼前有些發(fā)黑,至今沒有倒下,只能用奇跡來形容。這種感覺不是第一次,卻比之前的每一次都嚴(yán)重。苦笑一聲,果然凡事都有代價,銅板上記載的一切都是真的。何寧不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里,但眼前的景物已經(jīng)開始如曲線般波動,耳中聽到的聲音也像隔了一層不透明的膜,頭越來越暈,倒還是不倒?意志終究不能代表一切,眼前一黑,何寧還是倒了。落地之前,被一條有力的手臂撈在懷里,寬大的衣袖覆在他的身上,意識模糊中,一雙金色的眸子映入眼底。隨后,何寧就徹底陷入了黑暗之中,什么都不知道了。雨水沿著穆狄的額角滑過臉頰,低垂雙眸,掩去那一抹彷如烈焰般燃燒的赤金,將何寧攔腰抱起,離開祭臺,也將所有疑問和驚愕的目光全都拋在了身后。雨從祭典中途開始,整整下了一夜。何寧恢復(fù)意識時,能感到全身被溫暖的水流包圍。睜開雙眼,發(fā)現(xiàn)自己的確泡在水里,穆狄坐在池邊,身上仍是一件亞麻色的長袍,腰帶松松的系著,衣襟敞開,露出一大片胸膛。何寧正趴在他的腿上,白皙修長的手指梳在烏黑的發(fā)間,擦了一下泛紅的耳際,“醒了?”“……”張開嘴,卻發(fā)不出聲音,何寧愕然,顧不得目前的情況有多“嚇人”,捂著喉嚨,驚愕的瞪大了眼睛。動作有些大,水花飛濺,又是一陣頭暈,手軟腳軟的后果是,一下沉入了水里,水面上咕嚕嚕的冒出一串氣泡。穆狄立刻跳下水,將何寧撈了起來,托起他的腰背,皺了一下眉,“你在生病。”毫不費(fèi)力的將何寧從水里抱起來,用放在一邊的長袍包裹嚴(yán)實(shí),“不用急,很快就會好了?!?/br>何寧晃了晃腦袋,終于意識到自己發(fā)燒了,燒到意識不清,以至于忽略了穆狄正抱著他走出浴室。當(dāng)夜,何寧睡在了穆狄的臥室里,睡前喝了一碗味道有些奇怪的湯藥,苦澀中帶著一絲腥甜,像是攙了血。捏了捏嘴角,他果然是病了,病得很嚴(yán)重,從藥里都能嘗出血味。“睡吧?!蹦碌覇问稚w住何寧的雙眼,聲音中似乎帶著催眠的旋律。拿開手,何寧已經(jīng)閉上了雙眼,呼吸漸漸平穩(wěn)。穆狄靜靜的在床邊坐了一會,起身走到桌邊,桌上依舊放著那張只有何寧能讀懂的羊皮卷。穆狄靠在桌旁,拿起羊皮卷,寬松的衣袖滑落,露出了手腕上正開始結(jié)痂的傷口。藥草起了作用,何寧的燒漸漸退了,身體卻依然虛弱,肚子也開始轟鳴。半夜醒來,又餓又病,滋味很不好受。房間中一片昏暗,睜眼就對上了一張俊美的面孔,濃密的睫毛帶著金色。雖然不是第一次和穆狄睡在一起,何寧還是被嚇了一跳。隨即一愣,這話貌似有點(diǎn)歧義?試著動了動,搭在身上的胳膊絲毫沒有松動的跡象,肚子越叫越響,何寧擰緊了眉頭,要么,把人叫醒?結(jié)果沒等何寧動手,穆狄先睜開了雙眼,輕輕扳過何寧的臉,吻落在了何寧的唇角,聲音中帶著一抹慵懶,“還早,再睡一會。”話落,金發(fā)的城主繼續(xù)悠然入夢,黑發(fā)的未來大巫再次石化龜裂。僵硬的轉(zhuǎn)過頭,看著穆狄,何寧腦袋里成了一團(tuán)漿糊。誰能告訴他,這到底是怎么個情況?連驚帶嚇,肚子也不叫了,何寧幾乎是睜眼到天亮。兩個黑眼圈無可爭議的掛在臉上,何寧夢游一般的走出城主府,在綠蜥跟前站定。綠蜥被關(guān)在城主府一天一夜,有黑蜥在一邊,破柵欄而出的可能性無限趨近于零。好不容易見到何寧,高興的用頭頂了兩下,卻沒得到任何回應(yīng)。兩只沙貓湊到何寧腿邊蹭啊蹭,喵喵叫,也沒任何效果,一蜥兩貓大眼瞪小眼,同時意識到,事情不對!穆狄拿起一整條羊腿喂給黑蜥,仿佛對昨夜發(fā)生的一切毫無印象,但事實(shí)如何?或許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次前往荒城,穆狄只帶了兩百名騎士。在天神節(jié)上發(fā)生的一幕,不久后就會傳遍東部荒漠甚至整個亞蘭大陸,歐提拉姆斯神殿也會得到消息。穆狄敢讓何寧走到世人面前,便有應(yīng)對的辦法,那些用陰謀攫取正統(tǒng)地位四百年的巫女,該付出代價了。送何寧回到巫之城,只是第一步。穆狄為黑蜥系上韁繩,勾了勾嘴角。黑蜥吃飽了,何寧抱著兩只沙貓坐上了駱駝,綠蜥只能在一旁跟著。騎士們的號角吹響,城門大開,兩百人的隊(duì)伍從普蘭啟程,沿著綠洲,朝荒漠深處的巫之城進(jìn)發(fā)。亞蘭大陸西部荒原之上,猛犸的長鳴和地行獸的吼聲震蕩在空氣中。科尼站在猛犸背上,高舉長矛,蒼巖的戰(zhàn)士們?nèi)缑瞳F般沖向之前背叛他們的部族。男人,女人,老人,孩子,無論是反抗還是求饒,都會被毫不留情的刺穿胸膛,砍下頭顱。血腥味引來荒原中的食腐鳥,嘶啞的叫著,在空中盤旋。廝殺讓科尼感到興奮,用力舔了一下嘴唇,臉頰上青色的圖騰仿佛都在扭曲燃燒。蒼巖的祭祀高舉藤杖,被攻打的蠻族不是沒向外求援,但在盟友趕來之前,部族里的戰(zhàn)士就被蒼巖人屠殺殆盡,連老有婦孺都沒有放過。科尼躍下猛犸的背,肩膀上深可見骨的傷口已經(jīng)痊愈,恢復(fù)力強(qiáng)得可怕。他走到被砍斷了一條腿和一條胳膊的紅佘族長面前,棕色的大手抓住男人的發(fā),猛地拉起,抽出腰間的匕首,一點(diǎn)一點(diǎn),在驚恐到極致的慘叫聲中,將男人的頭顱割下,單臂高舉,任由一片猩紅沿著手腕染紅整條胳膊,蔓延至強(qiáng)壯的胸膛。“蒼巖!”“蒼巖!”“嗷嗚!”戰(zhàn)士們的吼聲與武器敲擊地面的聲音響徹荒原,接到求援趕來的部族看到這一幕,不敢再向前一步,紛紛掉頭,以最快的速度奔回領(lǐng)地,紅佘族被屠戮殆盡,不只男人,連女人和孩子都沒有留下。下一個,會輪到誰?蒼巖人,會成為整個西部荒原的災(zāi)難。看著遠(yuǎn)處揚(yáng)起的沙塵,科尼輕蔑的笑了,將紅佘族族長的頭串到矛尖上,立在他死去的族人之間,向整個西部荒原昭示,這就是背叛蒼巖的代價!回到猛犸背上,科尼握緊長矛,遙望東方,再次發(fā)出如猛獸一般的吼聲,他會回去的!大巫,必將屬于蒼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