啕大哭，眼淚如濤濤江水連綿不決，又如黃河之泛濫一發(fā)而不可收拾。

黃耀師皺皺眉，“不許哭了，再哭就自己到屋里反省。”

哭聲嘎然而止，只留下不時的抽咽聲音。

“說吧，為什么要騙爸爸跟白叔叔？你跟你說沒說過，不經(jīng)過爸爸同意不能跟別人走？你知道不知道我們多著急，你跟馮叔叔很熟嗎？馮叔叔要做什么你知道嗎？萬一他是要把你賣到深山里你也跟著去？”

豆豆一邊抽咽一邊說：“因為……因為……馮叔叔說……有mama的東西要給我……要我不要告訴爸爸……”

黃耀師愣一下，“mama的東西？他給你的什么東西？拿我看看?！?/br>
豆豆從衣服兜兜里掏出一個東西，小心的放在黃耀師手上。

那是兩只刻著一樣簡陋花紋的骨制戒指，外側(cè)的花紋匯到中間，是一顆心，中間刻著黃羽飛名字的大寫，“ＨＹＦ”三個字母?；y很笨拙，一看就知道是一個外行人刻的，但是卻顯出刻者的用心。

黃耀師拿起戒指，有些恍惚，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馮楠對自己說他愛著黃羽飛，于是用刀在堅硬的骨頭指環(huán)上刻下花紋和jiejie名字的大寫字母，說有一天會把這個送給jiejie。原來，他一直沒有把這只戒指送給jiejie。

黃耀師低聲嘆口氣，手指輕輕摩挲著這個小小的戒指，卻在指環(huán)內(nèi)圈摸到一些粗糙，看見一些深淺不一的劃痕，像是原先刻了什么，為了掩飾又隨手劃掉一樣，對著光線，似乎劃痕下掩蓋的是“ＨＹＳ”三個字母，一時有些呆愣了。

五十二

黃耀師轉(zhuǎn)頭看一眼豆豆。豆豆連忙低了頭。

黃耀師一時沒有了責罵的心情，把戒指遞還給豆豆，“自己收好，下次……再有下次，就關(guān)到屋里自己反省。”說著，撥開豆豆，走向廚房。

在廚房，撥通了馮楠的手機。

“你什么意思？”黃耀師問。

“什么什么意思？”馮楠仿佛不知道似的反問。

“那個戒指?！秉S耀師說，“你為什么把那個東西給豆豆。”

電話對面，仿佛聽到馮楠冷笑一聲，“那東西本來應(yīng)該給羽飛的，現(xiàn)在給羽飛的女兒，有什么不對嗎？”

黃耀師一時語塞，有些惱怒，“你不要再想接近豆豆，我最后說一次，我不想再跟你有什么糾纏，也不會讓豆豆跟你有什么糾纏?！闭f著，掛掉電話。

手機發(fā)出“嘟嘟”的盲音。

馮楠垂下手，呆呆的看著手機的屏幕，卻不舍得按下掛機的鍵。

耀師的冷淡是可以預(yù)料的結(jié)果。記憶里還記得他坐在自己面前，聽自己講述對羽飛的愛慕時候那樣的表情，或者是他喝醉了喃喃訴說著對西彥的感情。那時多么好，耀師的眼睛里蒙著一層霧氣，微微抿著唇，多么美麗?？墒菫槭裁茨菚r候自己不覺得呢。

因為眼里心里全是羽飛，所以完全忽視了身邊的耀師。

因為對西彥有怨氣，所以怨氣全發(fā)泄在耀師身上。

為什么要那樣做呢？為什么……都不在意身邊的人呢？

馮楠嘆氣，關(guān)掉手機，從衣袋里掏出煙，點上。用力吸一口，感覺煙霧緩緩浸入肺中，有一些帶著暖意的疼痛。

什么時候開始發(fā)現(xiàn)對耀師的感情的呢？

很久前的那一天，看見從酒吧里出來的黃耀師在別人懷里，半揚著臉，笑意魅惑，忽然震怒。仿佛忽然意識到，那個人原來并不是屬于自己的。原來他也可能像那樣在別人懷里露出原來以為只會讓自己看到的表情。心里那么恐慌，以為跑去跟耀師的父母說，他們會阻止耀師，然后耀師就會再像以前一樣只屬于自己一個人。

沒想到他會遠走他鄉(xiāng)，那么多年，而且渺無音信。

從那時候開始，對于耀師的感情便如同得了風雨一般瘋長、蔓延。而自己已經(jīng)永遠的失去了和他在一起的資格。

為什么擁有時候不珍惜，失去以后才追悔莫及呢？

耀師和白小幺在一起的時候，畫面多和諧，加上豆豆那張與羽飛和耀師都很像的臉，和諧到令人忌妒。豆豆多可愛，好象小時候第一次看見羽飛或者是耀師時候那樣揚著漂亮的小臉，拉著白小幺的手，仿佛與白小幺是真正的一家人。畫面那么幸福，那么刺眼。

那畫面的記憶太深刻，所以在酒吧里看見那個人在看白小幺的照片時候才會過去搭話。

失去的永遠不會再回來了，那是對自己的懲罰。忘不掉也不能忘掉，仿佛是一道鮮血淋漓的裂痕，提醒自己犯過那么殘忍的錯誤。

其實——這樣的結(jié)果也不錯吧，各得其所。黃耀師有了自己的生活，自己愛的人。

而自己——馮楠捻滅了煙站起來，看一眼坐在沙發(fā)里看報紙的林漢輝——也該過自己的生活了。

五十三

可恨的月末。

白小幺一邊心不在焉的翻著煎雞蛋，一邊恨恨的想著。黃耀師的加班周期準確的就像月圓月缺一樣，每到月底就把黃豆豆留給他一個人照顧?？珊?！可恨??！

一邊想著，不由鏟子又戳了一下鍋底。

在一旁端著盤子等著的豆豆發(fā)出小聲的驚呼，戳了一下白小幺，小聲說：“蛋黃……又破掉啦?！?/br>
“嗯？”白小幺低頭，果然剛才一鏟下去，蛋黃破裂。隨手撒一點鹽，鏟出來放在豆豆手里的盤子上。

豆豆鼓起腮幫子，“我都吃了三個破掉的了……”

“誰讓你自己非要吃煎蛋的？”白小幺白她一眼。

淚……白叔叔是白雪公主的壞後媽，白叔叔虐待我，白叔叔是壞叔叔。豆豆手指在煎蛋上戳戳戳，心里偷偷碎碎念。

倒上油，繼續(xù)說：“還有你那個該死的老爸。哼，加班！加班！一到月底就把所有事情扔給我，比女人的生理期都準……”

嗯？生理期？好奇寶寶黃豆豆豎起耳朵，好新鮮的詞，戳戳白小幺，“叔叔，生理期是什麼啊？豆豆有沒有？”

白小幺石化中……

半晌，恨恨道：“小孩子，問那麼多干嘛！”一鏟子敲在鍋底……第四只煎蛋的蛋黃……宣告破裂。

>_<壞叔叔，明明自己說的，還不許人家問，壞蛋，所以煎蛋都破掉，壞蛋壞蛋……

豆豆小朋友心里的苦簡直如大雨滂沱、山洪暴發(fā)，卻因為是自己強要白小幺煎蛋給自己吃而無處哭訴。小白菜啊，地里黃啊，三兩歲啊，沒了娘啊~~~~

所以，本日晚餐基本上是以煎蛋果腹的。豆豆小朋友一定確定以及肯定以後自己再也不會吵著想吃煎蛋了──至少不會在白叔叔心情不好的時候想吃煎蛋。

跟著爹爹，還好過啊，就怕爹爹，有了叔叔~~~~~

關(guān)於白小幺心情不好，其實是有原因的。

話說，前一天……

賢夫良叔白小幺正在給黃豆豆小朋友收拾屋子。

“你這抽屜里都什麼東西亂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