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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羅戰(zhàn)冷笑說:“后海里的老龍王睡醒了,要翻江了……譚五爺給我送的鞋?!?/br>這譚五爺是誰啊,可不就是若干年前橫行京城的四霸之一,前海后海沿兒上勢力最大的姓譚的江湖老大。皇城腳下一輪又一輪的掃黃打黑,打擊經(jīng)濟犯罪,這些昔日大混混的地盤兒日漸衰微,在掃蕩的夾縫兒中求生存,不得已都轉(zhuǎn)行做正經(jīng)營生了。羅戰(zhàn)這一年多來,實際上是侵犯了譚五爺?shù)膭萘Ψ秶?。砂鍋店開著,炸醬面館兒吆喝著,小吃連鎖店還忒么的火起來了,眼瞅著就要開高檔私房菜餐廳了,自然會有人眼紅、看不慣。他的店經(jīng)營得好,包夾合圍之勢,免不了排擠到別家的生意。譚五爺給羅戰(zhàn)寄了一雙好鞋,挺客氣的。這在道兒上屬于暗語,就是很委婉地對他說:兄弟,這可是我們家地盤兒!羅三兒你也折騰得夠了,您請早兒,趕緊走人吧您吶!對方打個照面兒,羅戰(zhàn)不得不回個禮,著手下的小弟采買了一匹上好的綢緞和一頂帽子,顛顛兒地給譚五爺送去了。給道兒上的前輩買東西,是有講究的,不能瞎買,讓人笑話。羅戰(zhàn)送的綢緞是瑞蚨祥的繡金線上好綢布,帽子是盛錫福的花呢子圓禮帽。老北平的八旗子弟與名門商賈,講究的是“頭戴盛錫福,身穿瑞蚨祥,腳踩內(nèi)聯(lián)升”,這才能顯出尊貴的身份和地位。當(dāng)年開國大典的時候,毛老爺子在城樓上喊了一嗓子,天安門廣場上冉冉升起那第一面五星紅旗,就是從瑞蚨祥家定制剪裁的。當(dāng)然,這送過去的兩樣?xùn)|西,也有內(nèi)中的隱喻。這意思就是讓譚五爺穿上這鮮亮嶄新的綢緞,戴上一頂高帽兒,踏踏實實安安穩(wěn)穩(wěn)地坐鎮(zhèn)他老譚家的地盤兒,做他的生意,自個兒絕不敢在對方地盤兒上過分造次。羅戰(zhàn)年輕,是小輩,給長輩擺出這么個姿態(tài),是向譚五爺伏低求全的意味。譚五爺收了禮,沒吭聲,沒再表態(tài)。羅戰(zhàn)和一群弟兄在砂鍋店里吃飯,談起這事兒,楊油餅忍不住問:“大哥,您說這事兒算完了嗎?譚老頭子不會找咱麻煩了?”羅戰(zhàn)大口大口地吃白rou:“不知道,管他的呢,老頭子要是真來了,我再想轍招呼他!”楊油餅又問:“大哥,其實,您為啥偏要放棄了以前的盤子,一門心思跑到后海這片兒來?這兒競爭太激烈,生意不好做……”羅戰(zhàn)也知道這地方生意不好做,營盤不好扎。麻團兒武發(fā)牢sao:“戰(zhàn)哥您也真是的,您說咱們回咱的西皇城根兒八大胡同混去,多好啊,干嘛非要賴在這片兒嘛,還見天兒看人家的臉色!”羅戰(zhàn)說:“你懂個屁!”麻團兒武扁著嘴樂:“我不懂?嘿嘿,戰(zhàn)哥,我其實最懂你了!你混的就不是地盤兒,你混的是后海小胡同里的某個人!”楊油餅在桌子下邊兒踹欒小武,欒小武挺不樂意的,自己明明說出了一句大實話。羅戰(zhàn)當(dāng)初跑到后海沿兒上扎根做買賣,最大一個因素就是為了就近追求小程警官,不然他上哪兒開飯館兒不成啊,非要賴在別人地界上?兄弟們這些日子也都瞧在眼里,自家老大心情很不爽,晚上沒人陪,自個兒喝悶酒,失戀了被人蹬了。大伙都替羅戰(zhàn)鳴不平,恨不得到派出所門口堵程宇去,質(zhì)問程宇,你牛逼什么啊你憑得什么啊,我們大哥對你這么死心塌地的你榆木腦袋啊怎么就不能給他做小傍家兒?。。?!羅戰(zhàn)瞪著充滿酒意的眼睛,指著桌上的一圈兒小弟:“怎么著,不成啊?我就是要把程警官弄到手,你們這群小崽子甭瞧不起我,你們等著程警官給你們當(dāng)嫂子?。?!”程警官給我們當(dāng)嫂子?哎呦喂!一桌小弟的眼神兒里充滿了同情和無奈,戰(zhàn)哥,俺們也不是瞧不起你,可是那條子他媽的忒難弄,您這輩子沒戲了還瞎較勁,您就不能換個更現(xiàn)實更和藹可親近的目標(biāo)嗎?!羅戰(zhàn)被一桌人灼灼逼視又充滿憐憫的眼神兒激得心頭冒火。他好多天沒跟程宇見面兒了。他不去找程宇,程宇竟然也再不來找他,倆人忽然一下子就冷淡下來。他又后悔了,想回頭去求人家,卻又拉不下這張老臉,特沒面子。他原本就了解程宇的脾氣,這人就是個悶葫蘆,什么話都擱在心里不說,性情驕傲矜持,還他媽的玩兒假正經(jīng)!可是程宇就是這么個人兒,打第一天認識小程警官的時候,他就是這么別扭的一個人兒,他就沒變過。換句話說,程宇這人要是見天兒跟誰都是一張笑臉、討好賣乖地巴結(jié)著,羅戰(zhàn)還能這么待見這個人嗎。戀愛中的傻老冒兒,就是變著法兒地犯賤唄!41、夫妻家暴元旦了,羅戰(zhàn)答應(yīng)過給程大媽包餃子,做羊rou火鍋,可是給程宇打電話發(fā)短信,對方不理他。羅戰(zhàn)也不敢不請自去,萬一在程大媽面前跟程宇吵起來,把老太太驚著氣著了,這罪過可就無法挽回了,他心虛不敢。元旦這頓團圓飯,看來是沒指望了,跟小警帽兒不能團圓了。羅戰(zhàn)心里憋了一口氣,這口氣不吐出來,他憋悶得吃不下飯,睡不著覺。他不甘心,他即使跟程宇成不了好事兒,日子過不到一塊兒去,有些話一定要讓程宇知道。他這輩子從沒有這么在乎過一個人。他愛程宇愛了五年,在他人生最落魄灰暗的五年里,他是靠著心里存得對程宇的感情,支撐著熬過牢獄之災(zāi),立志改頭換面重新做人。這種感情因為逆境中的摧磨煎熬,沉淀得更加濃烈而深刻。如今任是換了誰,都不可能取代程宇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就為了那一段無法忘懷的人生經(jīng)歷,刻骨銘心的。羅戰(zhàn)又去了派出所,鼓足勇氣,一路上盤算著這回怎么跟程宇表白。才到派出所門口,就看見一群人圍觀著看熱鬧,吵吵嚷嚷的。一個女的,穿著羽絨服、碎花棉褲和拖鞋,胡同里特常見的裝扮,在門口嘰嘰喳喳地叫嚷。女人的波浪卷發(fā)里還散發(fā)出一股nongnong的炒菜油煙味兒。“我來領(lǐng)我丈夫的!你們干嘛拘留我丈夫???我要接他走!“我要投訴,我投訴你們警察野蠻執(zhí)法,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兒!你們憑什么抓我男人?。?!”羅戰(zhàn)趴在人堆里仔細一瞧,程宇和潘陽都杵在門口呢,神情郁結(jié)而憤怒,因為被人堵上門來投訴的就是這兩位爺。羅戰(zhàn)聽街坊四鄰七嘴八舌的議論,很快就聽明白了。昨晚派出所接到報警,有兩口子動用武力打架鬧事兒,嚴(yán)重擾民,小程警官和小潘警官就去了。那院兒里鬧得雞飛狗跑的,喝醉酒的男人揮舞著一把長尖刀,繞著大白菜垛追他媳婦。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