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臟刺穿，笑容僵在我的臉上，一股股寒氣從后背竄起。我真沒想到兩個半大的孩子居然能有這般氣勢，他們中的一人不足以讓我畏懼，但合在一起，還是讓我不禁心生后怕。我認(rèn)命地嘆了口氣，道：“是，是我不對，我向你們道歉。折騰這么久你們也該餓了吧，不如我請你們?nèi)コ灶D飯，就當(dāng)歉禮吧。”

頓時，兩人臉色一變，不約而同地喜笑顏開，一左一右勾上我的手臂，“去，當(dāng)然去?！薄笆俏覀兘o你面子才去的?！彼麄冋酒鹕?，我意外地發(fā)現(xiàn)他們個頭不小，都快到我肩膀高了。方才他們一直蹲著或是躺著，再加上細(xì)皮嫩rou的，我還道他們是孩子，我的眼神真是越來越差了。

左隱：“好人，我們?nèi)コ允裁?？?/br>
姑娘：“好人，我喜歡吃糖醋排骨?！?/br>
左隱；“好人，要點(diǎn)糖醋排骨?！?/br>
我嘴角抽搐，他們哪里有成年之人的風(fēng)度？說話你一句我一句，還帶著一臉天真無邪的表情。不過……他們?nèi)绱四醯瓜袷菑耐粋€母親肚子里出來的。

我猶豫片刻道，“我答應(yīng)你們就是，不過……你們是兄妹嗎？”雖不打算與他們有更多的交集，但我還是忍不住想要知道他們的身世。那么出色的武功來自何處？為什么不學(xué)好專學(xué)那些游手好閑之徒去偷盜？為什么他們看起來如此相似？

他們又十分默契地同時扯了扯衣袖，垂下腦袋。

姑娘：“我沒有親人，左隱哥哥雖然與我沒有任何血緣關(guān)系，但待我卻勝似親人?！?/br>
左隱：“對，我們都沒有親人。我們只是在偶然的機(jī)會相遇，因?yàn)樯硎老嗤嘁罏槊?。?/br>
姑娘：“左隱哥哥是個好人，拋棄他的人都是壞人?！?/br>
左隱：“曲靈是個好姑娘，她的父母是壞人，竟把她丟在街上不管，那日雨下得很大，她一個人在那里顫抖。”

曲靈：“恩，拋棄我的人也是壞人?！?/br>
聽他們說話還挺辛苦的，重復(fù)內(nèi)容又多，重點(diǎn)也不清楚，我不禁感嘆，他們的心智到底有沒有發(fā)育健全?！澳悄銈冊趲讱q相遇的？還有你們的武功是誰教的？”

曲靈：“幾歲相遇的？”

左隱：“幾歲呢？好像是我十二歲你十一歲吧？”

曲靈：“為什么我會比你小？”

左隱：“你本來就比我小呀，不然怎會叫我哥哥？”

曲靈：“哥哥這個稱呼好聽我才叫的。”

左隱：“我也喜歡聽你叫我哥哥?！?/br>
曲靈：“說起來，我們認(rèn)識快有十年了吧?！?/br>
左隱：“對啊，十年了，嘿嘿?！?/br>
……

我不禁打斷他兩沒營養(yǎng)的對話，“喂，說正事，你們的武功從哪學(xué)來的？”

左隱：“嘿嘿，偷學(xué)來的?！?/br>
曲靈：“那個老頭好笨，我們天天去偷看他們練武，他也沒發(fā)現(xiàn)我們的存在。”

左隱：“獨(dú)家秘籍都被我們盜去了也渾然不知?！?/br>
曲靈：“誰讓他天天想女人，哪有關(guān)心過那些事情?！?/br>
左隱：“嘿嘿，他活該。”

曲靈：“對，活該，讓我們撿了便宜?！?/br>
左隱：“對了，有一天晚上我去他屋里偷吃的，看到他被他的床伴蹬下床，那樣子可好笑了?！?/br>
曲靈：“咦？什么時候？你怎么不早點(diǎn)告訴我？”

左隱：“我以為你知道的，他第二天走路都不穩(wěn)?！?/br>
曲靈：“呀，原來是那天，我知道了，我還笑他是瘸子?！?/br>
左隱：“對，瘸子，哈哈。”

我發(fā)現(xiàn)我根本融不進(jìn)他們的對話中，對于他們而言，我就是一個透明的存在。我又冷著臉打斷他們熱火朝天的對話，道：“你們?yōu)楹巫鍪驴偸峭低得?？光明正大地請他教你們或是給你們食物不是更好？”

左隱：“他們看不起我們。”

曲靈：“說我們是沒人要的小野種?！?/br>
左隱：“都對我們冷眼以對?！?/br>
曲靈：“對，還有那惡心的女人，天天搶我們偷來的東西?！?/br>
左隱：“恩，她是壞人?！?/br>
曲靈：“我討厭她?！?/br>
左隱：“不過上天有眼，終于讓她守了活寡。”

曲靈：“他老公死的那天晚上她哭得好傷心。”

左隱：“但我笑的很開心。”

我終于忍不住插嘴道：“你們這究竟是什么心態(tài)？一個生命逝去，應(yīng)該懷有敬畏，怎能開懷大笑？這是對死者的大不敬！”

陰冷的目光齊刷刷地掃向我。曲靈：“你在責(zé)怪我們?！?/br>
左隱：“連你也看不起我們?！?/br>
曲靈：“和那些人一樣，認(rèn)為我們活該被欺負(fù)?！?/br>
左隱：“壞人?！?/br>
曲靈：“都是壞人?！?/br>
左隱：“沒有同情心?！?/br>
曲靈：“沒有愛心?！?/br>
左隱：“仗著自己年紀(jì)大就欺負(fù)弱小?！?/br>
曲靈：“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實(shí)際就是一只臭蟲?！?/br>
左隱：“大街上發(fā)花癡連錢包被偷了都不知道?！?/br>
曲靈：“對，臉蛋通紅，肯定是邊走邊做春夢?！?/br>
……我真想跪下來拜他們是祖宗了，我虛軟著身子說：“別說了，我們還是快些去吃飯吧?！?/br>
曲靈：“好啊，去吃飯。”

左隱：“我要吃大閘蟹。”

曲靈：“我要喝女兒紅?！?/br>
左隱：“我要吃魚香rou絲?！?/br>
……我頭疼。

☆、30.悲劇

客棧內(nèi)，人影稀疏，燭燈迷眼，小二勤快地抹著桌子，桌旁堆滿殘羹冷炙，想是快要打烊了。見我們進(jìn)來，小二機(jī)靈地把抹布掛在肩上，向我們跑來，微微低身，搓著雙手，臉上堆滿笑容，“三位客官，要住店還是吃飯？”

“吃飯?！北敬蛩憔驮谶@留宿一宿，但耳邊傳來曲靈和左隱兩人嘰嘰喳喳的聲音，很快就讓我打消了這個念頭。若是我住了下來，他兩必定也會同我住在一起，保不準(zhǔn)他們的住宿費(fèi)還要由我出。并不是我吝嗇，只是我對太過于聒噪之人實(shí)在沒有什么好感。

“好勒！”小二吆喝一聲，便帶著我們坐下，隨即又迅速地遞上菜譜，“三位客官要吃點(diǎn)什么？”

不等我看清菜譜的樣子，曲靈和左隱已經(jīng)同時伸出爪子抓過菜譜，兩眼放光，“左隱哥哥，居然真的有糖醋排骨！”

左隱：“我要雞湯燉蘿卜！”

曲靈：“我也要我也要，還要紅燒豬蹄?！?/br>
左隱：“再來個酸筍魚?！?/br>
曲靈：“椒鹽牛柳也不錯?！?/br>
左隱：“加盤涼拌茄子?！?/br>
……

小二頗為汗顏地看著仍在不停點(diǎn)菜的曲靈和左隱，手上拿著筆卻沒有記下任何一道菜名。

“再來三碗燕窩粥！”終于，兩人這才滿意地合上菜譜，交還給已經(jīng)目光呆滯的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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