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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特笑咪咪地看著他,并不答話,只是又從背后抱住他,小貓似的把頭埋在他脖頸里,不住地蹭著他。陸曉在演奏會結(jié)束之后又一次消失了,電話一直都打不通,蔣震因為這個正心煩意亂,耐性幾乎降到史上最低。被維特蹭得發(fā)癢,他便粗暴地拎起他的領(lǐng)子,把維特丟到一旁。然而沒過兩秒鐘,維特就又蹭了上來,還帶著一臉不知廉恥的笑。「親愛的,你甩不掉我呦~」維特咬著他的耳朵輕輕地說,「你要對我負責任的?!?/br>耳郭上傳來的微妙癢感讓蔣震渾身都抖了一抖,他刷地站起來,扭著維特的胳膊一路拖著他,然后把他丟在了沙發(fā)上。「別再煩我!」「親愛的——」「再說一個字,我就把你丟出去?!?/br>大約是被丟過了一次的緣故,這句話的威懾力格外強大。維特立刻端正地在沙發(fā)上坐好,抬起臉來望著他,一臉可憐無辜的表情。他的眼睛正對著蔣震的視線,那片純凈的藍色就像是最純凈的海域,除了天光云影之外,就再也沒有任何的陰影與污垢。蔣震不由得屏住了呼吸,那一瞬間,仿佛一道細小的閃電劈在他的頭腦里,然后觸電般的感覺便迅速地傳遍了全身。他不由自主地彎下腰去,逐漸靠向維特微張的嘴唇,心里滿是潮汐般溫柔的聲響。然而就在快要碰觸到的一瞬間,一陣鈴聲卻尖銳地響起來,尖刀一樣把那含情脈脈的氛圍瞬間刺破。蔣震停頓了一下,很快地就重新挺直了身體,尷尬地咳嗽了一聲。「親愛的,門鈴響了哦?!咕S特仍然無辜地看著他,眼神里清澈的能滴下水來。蔣震不由得一陣惱火——他百分之百能肯定,維特根本是在故意引誘他!而自己居然也就這么容易的被引誘了!略帶著挫敗感,蔣震一把拉開了門,等到看清了門外的人是誰之后,他心里那顆憤怒的小火苗就立刻熊熊地燃燒起來。「蔣震?!龟憰哉驹陂T口,還穿著演出時的那套衣服,顯得疲憊又邋遢,「你好?!?/br>蔣震卻絕不想跟他客套。「我以為你死了。」他挑起眉毛,嘲諷地說,「我還在想,這下子世界的人口要驟減了,因為你的FANS都要為你殉情的?!?/br>陸曉沒說話,伸出手來揉了揉眼睛,一副困倦至極的模樣。蔣震環(huán)抱起雙手,更加刻薄地說道,「在他們眼里,你是最偉大的音樂家嘛。本來我還有點異議,但我現(xiàn)在也同意了,因為你是唯一一個連演奏會都會遲到的人?!?/br>說完后,蔣震習慣性地做一個挑釁的微笑,等待著陸曉的反擊。然而一反常態(tài)地,陸曉仍然低垂著眼睛,那聲音聽起來也是半死不活。「我沒地方去了?!?/br>有那么一瞬間仿佛時間倒退,蔣震足足有六年沒聽到陸曉用這種語氣說話了。他打量陸曉兩眼,從蓬亂的頭發(fā)一直到臟了的球鞋,擔憂便取代了憤怒一點點地彌漫開來。「好了?!顾蛔杂X地放緩了聲音,「先進來吧?!?/br>浴室里水聲細碎地響著,騰起一片蒙蒙的水氣,蔣震從門縫里看了一眼,確認陸曉還好好地躺在浴缸里,才放心地悄悄把門關(guān)好。「親愛的!」維特不知什么時候突然出現(xiàn),聲音憤懣地說道,「你居然偷看他洗澡!」一排黑線瞬間爬上蔣震的額頭。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不耐煩地說道,「我怕他死在里面?!?/br>維特瞪著眼睛,明顯不相信的樣子,聲音卻小了很多,「誰會死在浴缸里?」蔣震簡短地說道,「他。」陸曉以前自殺過。那時他才二十歲,遭受到愛情和夢想的雙重崩塌,吞掉一瓶安眠藥后在浴缸里割開了自己的手腕。蘇宇杰把他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并在他半死不活的日子里一直陪伴著他,直到蔣震挖掘出他的才華,讓他在莫斯科一鳴驚人。誰都看得到他臺前的光鮮,誰都曉得他才華橫溢,然而從前的種種掙扎與痛苦,卻只有他自己才能懂得。這世界上沒有一個人,能夠毫發(fā)無損、一帆風順地到達彼岸。在通往輝煌的道路上,兩旁全是玫瑰,腳下卻是荊棘。「親愛的,」維特突然說道,「我不喜歡他?!?/br>陸曉的性格的確談不上討人喜歡,蔣震心不在焉地點點頭,把電話丟給他,「去叫三份外賣?!?/br>維特哦了一聲,果然打電話去訂了晚餐,聽話得有些異常。電話打到一半,蔣震卻突然插嘴說,「不要加辣椒。陸曉不吃辣?!?/br>維特又哦了一聲,訂好餐后掛了電話,一臉怏怏不樂的神色,倒像受了什么委屈似的。蔣震一心想著陸曉的事,一時也沒注意他,過了一會,維特便走過來,極其嚴肅地盯著他的臉。被人用那種眼神凝視絕不是件舒服的事,蔣震立刻抬起頭,皺著眉問他,「你要干什么?」「親愛的,」維特哀怨地說道,「你都不知道我不喜歡吃什么?!?/br>「你沒餓死就是件幸運的事,很不錯了?!?/br>「親愛的!」顯然是被這個回答給刺傷了,維特委屈地叫起來,「你怎么能這么對我!」「我當然能。」蔣震抬起手來,兇狠地在那頭金發(fā)上敲了一下,「吵死了?!?/br>等到陸曉從浴室出來,晚飯也送到了,維特一反常態(tài)地勤快起來,主動要求去拿。這一整天他都古怪得很,于是蔣震也沒在意,只是看著身旁的陸曉,在心里揣測著發(fā)生了什么事。陸曉正穿著蔣震的衣服,對他來說有些嫌大,便越發(fā)顯出他的瘦削來。「陸曉,」蔣震終于還是問道,「你和蘇宇杰——」「不要提他。」陸曉很快便打斷他,「我一個字也不想說他的事。你再問我就走。」陸曉的脾氣蔣震很清楚,心思過于敏感,外表卻又倔強不肯服輸。他不肯說,蔣震也就不再問,因為他知道有一天陸曉一定會對他全盤托出,就如同從前的無數(shù)次一樣。除了自己,他還有誰可以傾訴呢,蔣震了解陸曉的秘密,甚至遠比蘇宇杰知道的要多。很快地,維特把晚飯拿了回來,居然頗殷勤地幫忙擺好了餐具。陸曉對他道了聲謝,維特就對他笑笑,不知為什么,蔣震卻隱約覺得那個笑容有些詭異。果然,陸曉拿餐具的手停在半空,臉上的表情十分微妙。蔣震側(cè)過頭去望了一眼,就看到他盤子里血淋淋的一片鮮紅,觸目驚心的全都是澆上去的辣醬。維特坐在旁邊,無辜地看著蔣震,露出一副「我什么也不知道」的表情,蔣震狐疑地看了他兩秒,才伸出手端起陸曉的盤子,和自己的調(diào)換了一下。一頓飯吃完,陸曉困倦不堪地去睡覺了,而蔣震的嘴里胃里都火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