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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著他,淡聲道:“春節(jié)快樂?” 邊斜抿唇壓笑,一本正經(jīng):“啊,快樂?!?/br> 作者有話要說: 紅包100 吧 本來這段劇情按計劃是過年寫的,算了,反正快樂就完事兒了。 89、第089章 掃墓 春節(jié)放假, 七天。 在這一年最后的一個工作日里,律所里所有的律師結(jié)束了一年的辛苦,就算是平日里再嚴肅的人, 也都難得地掛上了幾分笑容,相互告別,再收拾東西離開。 團隊里的人, 也都跟程白告別。 很快, 整個律所就變得空空蕩蕩。 邊斜跟程白是最后從里面出來的,回頭朝里面一望, 不由笑了一笑, 道:“看慣了這里人來人往的樣子, 忽然放假沒了人, 居然還挺不習慣的?!?/br> 程白也跟著回頭看了一眼。 尋常那亮如白晝的燈光已經(jīng)熄滅, 冥冥的暮色籠罩了整個世界, 讓隔著幾扇玻璃窗的桌椅和門墻都陷入了沉沉的昏暗之中。 的確是再沒有一個人了。 雖然完全不是當日的情景, 甚至就連律所的裝修風格也截然不同, 可她的記憶,在她的視線觸及到這一片空蕩與昏暗時, 卻如河流般往前倒回, 翻騰而上。 還記得,乘方注銷的那一天…… 似乎也是這樣冥冥的暮色。 人去樓空, 方讓不見影蹤,只有她站在門口,看著人把那塊寫著“北京乘方律師事務所”的銘牌摘下來, 扔在走廊上。 “看多了就會習慣了?!背贪茁栈亓俗约旱哪抗?,按了電梯,然后問邊斜,“大家過年都回家去了,你呢?” “……” 有片刻的沉默,邊斜似乎是沒想到程白會問這個問題,也似乎是對這個問題的答案有些猶豫。 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也回去一趟?!?/br> 他家在南京,不過從大學開始便常年在外面,雖然從事的是自由職業(yè),按理說在哪里寫書都行??墒聦嵣纤蛣e的忙于工作的人沒什么區(qū)別,每年回家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 這里面顯然有點什么原因。 從邊斜回答她問題時那片刻的沉默之中,程白也能窺見些許端倪,但她向來不是什么八卦的人,到這里也就不再往下問什么了。 老弄堂里住的大多都是上海本地人,也有一些房子被租給了外地來的租客。一到這種闔家團圓的節(jié)日,便能聽見許多行李箱的滑輪從地上滾過的聲音,是在上海打拼的租客收拾好東西返鄉(xiāng),也是離家在外的本地人回家。 程白載著邊斜回來的時候,能聽見一扇扇窗戶里傳出來的聲音。 或吵或鬧。 或抱怨,或關懷。 工作室那邊來接邊斜去高鐵站的車,已經(jīng)在別墅外面等候。邊斜進去隨便收拾了幾本書,裝在一個不大的行李箱里,便走了出來。 這時程白就站在老房子的二樓。 她兩條細細的手臂交疊支在欄桿上,從高處看著她,那微卷的長發(fā)在暖黃的燈光中傾瀉下來,一雙眼底竟透出些許的溫存之感。 可邊斜的心里,忽然泛上幾分酸澀的揪痛來。 弄堂里其他人家都已經(jīng)熱熱鬧鬧的,唯有程白這里,一棟老房子,一個人,安安靜靜。 那一刻,他有幾分沖動—— 想就著這抬頭仰望她的姿態(tài),留下來陪她,或者喊她一塊兒去他家里過年。 但還沒等他開這個口,程白已經(jīng)笑著對他揮了揮手,語氣松快,輕輕地道:“好鄰居,明年見?!?/br> 于是所有的話語都被壓了回去。 邊斜手搭在行李箱的拉桿上,也向她笑:“明年見?!?/br> 邊斜走了。 隔壁別墅沒了主人,也空蕩蕩。 程白的老房子毗鄰別墅區(qū),又在那一片老弄堂的盡頭和邊緣,在這種熱鬧的日子里,越發(fā)顯得兩頭不靠,仿若一座與外界隔絕的孤島。 而程白,是這座孤島僅余的主人。 邊斜走的這天晚上,她睡了一覺,少見地在回到老房子之后失眠了半宿,次日起床洗漱照鏡子時,眼底有淡淡的血絲。 衣柜里掛著的衣服不多。 程白挑了一件暗藍的大衣,穿在身上,透出幾分冷沉。 春節(jié)期間的上海,整座城都空了大半,可以說是一年里少見的不大堵車的時候。 她驅(qū)車一路向西北,出了外環(huán)。 在接近某處公墓的時候,才漸漸看見路上的車多了起來。 程渝東病逝后,就葬在這里。 一塊簡單的黑色墓碑,與周遭所有新新舊舊的墓碑擠在一起,上面貼著一張黑白的照片,是程渝東青年時的模樣。 唇邊有笑,溫和儒雅。 程白下車走過來時,天上下著細雪,她買了一束天堂鳥,與其他一些來掃墓的人擦肩而過。 抬頭,前面卻已有一道身影立在那墓碑前。 撐著肅穆的黑色直柄傘,深黑色的西裝以利落的線條修飾著他成熟的身形,方不讓那總讓人覺得放肆的五官,在這樣冷寒的冬日里,仿佛也褪去了幾分邪氣,有一種黑色大理石雕刻般的冷峻質(zhì)感。 程白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 細雪落在她拿著的那一束花上,很快融化,匯作水滴,綴在那花萼上,仿佛晶瑩的露珠。 在看見方不讓時,她眉頭便徹底皺了起來。 方不讓自然知道在這個特殊的地方,自己必定是不受歡迎的,但他向以沒有自知之明自居,所以并沒有立刻抱歉離開之意。 畢竟也不是第一次在這墓園里遇到了。 他執(zhí)著傘,目光從這一方墓碑上轉(zhuǎn)過來,落到程白身上,只道:“你知道,我并不是故意大過年來的找你不痛快。” 程白也說不清心里到底什么感受。 或許是荒謬吧? 方不讓的祖父也葬在這片墓地,程渝東當年病逝下葬的時候,方不讓便正好來掃墓,兩人撞了個正著。 那場面,她至今都還記得。 走上前去,她慢慢地將這一束花放在了墓碑前面,站起身來時,就在方不讓旁邊。 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