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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我的印鈔機女友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59

分卷閱讀59

    邊的沙發(fā)上。

    偏瘦的身材,五官很端正。

    嘴唇不薄不厚,丹鳳眼濃長眉,架一副方形的無框眼睛,看人的目光像水,是那種讓人第一眼就會生出好感的人。

    只是比起往年,眉宇間少了幾分意氣風發(fā),反倒透出幾分失意的憂悒,像是為什么事情困擾著,鎖了幾分愁慘。

    程白看見,就知道他近來該不算好。

    畢竟誰打到那樣的官司心里能好受?

    “也好久沒見詹律了,難得大家都有空,竟能在上海聚首?!泵嫔蠜]表露出分毫,她笑起來,打了個招呼,順便介紹了一下跟自己一道來的邊斜,“我的新助理。”

    詹培恒也沒介意,以為她說的是助理律師,又知道她對自己手底下的小孩子一向很好,就沒多問,只向邊斜笑著點了點頭致意。

    邊斜連忙喊了一聲“詹律好”。

    三個人這才坐下來點菜。

    不過菜是其次。

    到點酒的時候,程白就問詹培恒:“喝兩杯吧?”

    詹培恒變得沉默,抬眸看程白,便對上她那洞悉的目光,最終便苦笑了一下,嘆了一聲道:“喝兩杯也好。”

    說什么接風洗塵,其實不過是找個聽得懂的人倒倒苦水罷了。

    有的事心里憋久了,終究難受。

    詹培恒打文物返還十多年了,一年比一年難受,贏了還有個慰藉,輸了真是心灰意冷。

    這一次從荷蘭回來,更是帶著一樁打輸?shù)墓偎尽?/br>
    他原本是不喜歡向人傾訴的人。

    可程白跟他喝了三兩杯,他酒量又不大好,三兩杯下去,被程白問起,一個成熟的大男人,素來待人溫文有禮,克制忍耐,卻差點說得紅了眼眶。

    這回是一個荷蘭的收藏者,收藏了一尊中國遺失的坐佛。詹培恒打的這個官司,就是在荷蘭的法院起訴該收藏者,要求返還文物。

    相關(guān)媒體都對結(jié)果非常看好。

    因為早在2013年的時候,有過一個荷蘭政府歸還塞浦路斯失竊神像的先例,所有人都覺得這回能贏。

    “可這兩個官司哪里一樣了?”

    “簡直驢唇不對馬嘴!”

    “塞浦路斯神像的案子,從2002年就開始打了。第一次判決下來,都沒要回去。2007年才根據(jù)1954年公約,批準了一個法案,禁止進口或交易任何來自沖突地區(qū)的文物,而且不設(shè)追溯期的限制。到2013年,這神像才物歸原主?!?/br>
    “我們的佛像什么時候被盜的?”

    “和平時期啊?!?/br>
    “根本就不在這個法案規(guī)定的‘戰(zhàn)時沖突’范疇內(nèi),適用不了。更別說我們跟荷蘭連文物返還的雙邊協(xié)定都沒有,哪里能打得贏了?”

    輸,是意料之中的事。

    作為中國的律師,在國際上打文物返還官司,十件有九件都是輸。

    贏了才是不正常!

    “程兒,你知道那佛像有多珍貴嗎?”

    詹培恒這一回是真的憋狠了,平日溫文的人,都沒忍住自嘲地笑了一聲。

    “洛陽出土,鍍一層金身……”

    程白知道他為什么會去打文物返還官司。

    雖然因為國情,國內(nèi)的律師普遍沒有什么崇高的理想,但人多了,總是會有幾個例外。

    詹培恒就是這樣的例外。

    幾乎全世界的博物館里都放著來自中國的藏品,164萬件,47個國家,無數(shù)的私人藏家、拍賣行。誰見了,能無動于衷?

    只是她對這方面實在沒什么了解,說法條還能知道點,說文物本身就陌生得很了。

    所以她沒辦法接話。

    倒是旁邊安靜了大半天的邊斜,忽然插了進來:“詹律說的坐佛,是不是一座女佛?二十多年前洛陽一古墓里被盜的,一伙兒盜墓賊挖了,當時拍了張照片,然后就走私出去了。我看過照片,那佛面是據(jù)說是按著武則天的容貌刻的,整體一米多高,手勢是拈花指——”

    “對,對對對!”

    詹培恒愣了一下,接著目光就亮了起來,頗為驚喜地看向了邊斜。

    “就是那座!你竟然知道?”

    邊斜搖了搖頭,忙道:“也不知道多少,正好看過罷了。”

    程白聽見,也沒多想,只以為他是真的“正好看過”。

    但接下來才發(fā)現(xiàn),好像不是這么簡單。

    簡直可以說是一發(fā)不可收拾……

    詹培恒打的這個領(lǐng)域?qū)嵲谑翘溟T了,平時有什么圈里的沙龍他都是不去的,因為跟別人聊不到一塊兒。

    但邊斜接了這話,就勾起了他的談興。

    又往下聊了幾句之后,簡直恨不能將他引為自己的知音!

    說洛陽的坐佛,邊斜知道;

    說顧愷之的,邊斜知道;

    說解放前出土的藏龍杯,邊斜知道;

    說敦煌道士塔文書,邊斜還是知道!

    不僅是知道有這么件事,連來龍去脈都很清楚,甚至還清楚盜掘古墓判多少年……

    前面還是邊斜幫詹培恒倒酒,到后面就成了詹培恒給邊斜倒酒。

    一杯接著一杯。

    程白雖然帶了邊斜來就是想找個能喝的陪詹培恒喝兩杯,但萬萬沒料到事情是這么個發(fā)展,一時看著邊斜,有些怔忡。

    邊斜已經(jīng)喝了不少,看上去正常無比,見回眸看她望著自己,只以為她是疑惑自己為什么知道這么多,便稍稍向她那邊傾身,解釋了一句:“以前寫書,略查過點資料。”

    壓低的嗓音,浸了酒,沉沉地,有點啞。

    一點酒氣暖熱,染在了她耳廓。

    程白頓時有點戰(zhàn)栗,想要退開。

    但邊斜竟然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皺了眉,似乎疑惑她為什么要退,自己話還沒說完呢。

    這一時就靠她耳旁,飛快地說了一句:“詹律這么著不行,你一會兒悄悄給他酒里兌罐雪碧,我看他聊得高興還想喝會兒?!?/br>
    紅酒里兌罐……

    雪碧?

    程白嘴角頓時微微地抽了一下,目光落在他臉上,像是在看禽獸。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