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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著驚濤駭浪,難以平復(fù)。“出乎意料?”一道清冷的聲音驟然響起,楚長歌一驚,抬頭卻見不知何時闖入的來人已端坐圓桌邊,自顧自地斟茶。這般深藏不露……竟是連他亦未曾察覺,當日春獵一戰(zhàn)不是錯覺,此人武功確然造詣極高,甚至,遠在他之上。既如此,掙扎反抗皆是徒勞,楚長歌坐著未動,強壓心頭震驚,看向那個本應(yīng)被困于大牢之中的人,仍掩不住眼底的詫異:“王爺為何……”“秦齊是我的人。”韓王垂眸啜飲一口茶,輕巧打斷道。什么?秦齊竟是他的人?三位副將中,除了大頭一當兵便跟了他外,趙信是被征半年后調(diào)到他手下,而秦齊最遲,一年多才跟在他手下。但如此一來,便能解釋得通韓王為何不在牢中了。押送韓王的正是秦齊,中途換人想必并非難事?;噬袭敵醪蛔屗H自去,怕是料想不到韓王有這等計謀,終究棋差一著。不,若連那幾位統(tǒng)領(lǐng)身死都與韓王相關(guān),皇上與他相差的,又何止一著?韓王仍面無表情品著茶,面容清雅俊朗,相較被捕當日的狼狽,此時錦袍玉冠,眉眼沉靜的模樣,舉手投足間盡顯尊貴之姿。終歸是皇家人。楚長歌放下手中的卷宗,心知韓王深夜造訪,必不是為了喝他的茶,肅聲道:“不知王爺所為何事?”“楚將軍謀略過人,定已了然于胸?!?/br>韓王這句話一出口,楚長歌便知自己猜中了。先是皇帝,后是韓王,他不過一個將軍,何時成了他們爭權(quán)奪勢的香餑餑?他想來無心朝堂爭斗,但官職越大,權(quán)勢越重,事情便避無可避。可不曾料到,自己竟牽扯到那個位置的爭奪。皇上以賜婚一事意圖拉攏,他既打定主意拒婚,便做好了被皇上視作眼中釘?shù)臏蕚?。即便他堅持中立態(tài)度,為保他沒有投靠敵方的可能,皇上依舊會選擇暗中除掉他。他并非愚忠之人,皇上若不仁,他便只能不義。不為自保,他身邊還有meimei,楚府上下,以及……墨白,自己如何無關(guān)緊要,卻不能對他們棄之不顧。決定并不艱難,他不過是,心生疲憊罷了。“所以,王爺欲要我做何事?”韓王欣賞他的爽快,重重放下茶盞,目露愉悅之色:“我意在大位,邊關(guān)之事望你多加擔待?!?/br>倘若京城內(nèi)亂,一直以來虎視眈眈、蓄勢待發(fā)的蠻夷必然趁機大舉進犯,韓王欲讓他領(lǐng)兵前去御敵,保邊境安定。這本該是他的本分,無需韓王叮囑他亦會盡力。怕只怕,皇上在危難當頭之際,會即刻下令將他賜死,以絕后患,再派遣其他將領(lǐng)趕赴邊關(guān)。如此,他便不得不抗旨不從,直接率北軍逃往漠北。此行吉兇未定,無論成敗皆可能九死一生,韓王難免放心不下。然而何處戰(zhàn)場不兇險,楚長歌沒有猶豫,點頭應(yīng)下。“甚好,本王有事,先行一步?!?/br>那道頎長身影如鬼魅一般迅速消失不見,他心情復(fù)雜地靜坐良久,起身時卻發(fā)現(xiàn)圓桌上多了一些卷宗。坐在回府的馬車上,楚長歌屈膝倚著窗邊,前日夜里的情景歷歷在目。是的,他交予皇帝的卷宗,正是那日韓王留下的假證據(jù),記錄得事無巨細,叫人看不出分毫破綻。其實不單單這些統(tǒng)領(lǐng),就連宮里那兩位皇子,很可能亦是韓王的手筆。舒清貪污罪有應(yīng)得,但祁皇子年紀尚輕,照理說未到摻和這種事的程度,竟也被拖下水,其中的彎彎繞繞必不簡單。再有,前兩日安插在鳳鸞宮內(nèi)的顏月傳信來報,舒皇后自兒子被治罪后,曾收過舒清密信。接著便出了事,很難不叫人聯(lián)想到她身上,但卻查不出與她有關(guān)的線索,顯然背后有暗人牽線。而這個人,以前他也許不會懷疑,現(xiàn)今卻覺得非韓王莫屬了。回到府中,李叔與他說墨白不在,他竟有些微陌生感。生辰那夜,墨白撐著下巴瞧著他,搖著頭說:“長歌,你怎么瘦了那么多?一看便是在邊關(guān)時用膳不定害的。從明日起,我得天天給你做一桌藥膳,把你養(yǎng)回來?!?/br>他輕笑,上下打量對面那人:“你難道不是?咱們彼此彼此。”墨白伸手摸摸臉,許是他本就偏瘦,倒是沒覺得有何不同,輕哼一聲:“我不管,至多咱們一塊兒吃。我可說清楚了,你莫要爽約?!?/br>這是在變相約他一同用膳?楚長歌暗笑自己心眼兒多,勾了勾唇角,故意逗他:“若我爽約了,你當如何?”墨白可沒想他會這般討價還價,頓時一愣,隨即賭氣般別開臉:“那我便一人吃光,撐死罷了?!?/br>也就這會兒,他才有了幾分十八少年的感覺,不似平日里平和穩(wěn)重。“好好好,依你便是?!背L歌沒轍,溫言應(yīng)承。接下來近兩個月,每日回府,他總會看見那道熟悉的身影在前院進出忙活著。每一道菜都由他親手下廚,不然……也沒有旁人會做,畢竟是他自個兒研究出來的藥膳。等菜都上了桌,墨白用得不多,倒是一直看著他,老給他夾菜,生怕他不吃似的??赡兹绾沃溃瑹o論做的什么,無論好吃與否,只要是他下的廚,怎會舍得辜負他的一番心思?席間把酒暢談,輕松愜意,不過短短幾刻鐘,卻是他每日最為愉悅之事。在意之人不在身邊,菜是一樣的菜,吃起來卻不是那般滋味了。曾府。墨白跪坐在床邊,望著床上老人神態(tài)憔悴、布滿皺紋的臉,心口仿佛被人捶了一拳,悶痛悶痛的,說不出話來。一年前,曾太醫(yī)因中風大病一場,皇上派了太醫(yī)來診治,他也來看了,最終有驚無險,老人悠悠轉(zhuǎn)醒,神智清明。但他終究年歲已大,經(jīng)此一劫,身體是大不如前了,再無法cao勞過多,便向皇上請辭,回家安心休養(yǎng)。直至去年冬,病情突然惡化,老人自知已是油盡燈枯之態(tài),拒絕再用藥,愛吃吃愛喝喝,要多快活有多快活,竟也熬到了初夏。對,是熬。如今老人躺在床上,行動不便,神智亦是偶爾清醒片刻,大部分時間皆是不省人事地昏睡,就連隔三差五前來探望的墨白,也只與他講過一次話。“傻小子,怎么這么久才來看老夫,是不是官做大了,人也囂張了?”他依舊像個老頑童,語氣惡劣,卻沒有以往的中氣十足,聽起來有氣無力。墨白心中一抽,臉上卻佯裝不服氣:“我來看您多少回了,您都不搭理我,害我白跑多少趟,到底誰比較囂張?”曾太醫(yī)手指動了動,似是想抬起來,墨白察覺了,握起他蒼老的手:“有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