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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出到別處睡去。本想到士兵那邊營帳擠擠即可,路遇鄭大頭,閑聊兩句便被熱情好客的鄭大頭拐了去。當(dāng)然,被遇見熟人的激動沖昏頭腦的鄭大頭,把人拉入帳才想起,他作為副將,接觸的軍事機密也不少,留一個非將領(lǐng)人物的人在帳,按規(guī)矩至少得跟頭兒報備一下,于是又跑來找楚長歌。楚長歌臉上無甚表情,借著略高的地勢掃視一周,如果他沒記錯,鄭大頭的營帳是幾位副將中離他最遠(yuǎn)的……沉吟片刻,說:“你不是還帶了你那堂弟來?”堂弟……那個十七八的小子死纏爛打要跟來見識,他這樣官級的又確實可以帶家眷,便讓他跟了來。“是啊?!辈贿^將軍問這個做什么?“你們兩個人也夠擠了,且墨白……不大習(xí)慣與生人同住,不妥?!背L歌仍是面無表情,用再自然不過的語氣說道:“讓他過來我的營帳住罷?!?/br>哈?什么?鄭大頭眨眨眼,一臉沒聽懂的神情。將軍不是一向最喜清靜的嗎?他隨將軍多年,不說將軍從未帶家眷,額,也沒有家眷可帶……哪次不是獨一人住一帳?有一回營地遭了夜襲,他的帳子被燒個清光,他垂涎將軍那頂最大最豪華的帳子甚久,還以為將軍會同情地收留他,結(jié)果被扔到普通營帳跟士兵們睡大通鋪,美夢破滅……如今竟隨隨便便讓墨大夫???楚長歌見他又傻站著不動,心想這小子最近是皮癢了,沉聲問:“有意見?”“將軍,你不嫌人跟你同住,會吵嗎?”鄭大頭對當(dāng)時將軍拒絕他的理由,可記得十分清楚。楚長歌被他抬頭一臉委屈的小表情弄得一陣惡寒,橫了他一眼:“你以為墨白像你?”“嗷——”一聲哀嚎,巡邏的士兵不由得停下望了一眼,只見一身威武鐵甲的副將大人淚奔而過,嚇得趕緊讓出一條道來。他竟然被將軍嫌棄了!被嫌棄話多!他生性活潑外向有錯嗎!他不服!嗷嗷嗷——砰,砰,砰——吉時已到,艷陽正當(dāng)空。巨大的圓形漆紅大鼓被用力敲響,震耳欲聾的擊鼓聲,表喚醒萬物新生之意。身披銀甲的皇帝騎著汗血寶馬,手執(zhí)金弓,在兵陣中央疾馳而上,于高丘之上朝陽緩緩拉弓。咻——滿射。眾兵將手舉長矛,齊聲高呼萬歲,一片歡騰之中,巨鼓再次擊響。砰,砰,砰——春獵正式開始。?☆、布下暗局? 【二十九】“二十一,二十二……嗯?這個數(shù)沒數(shù)過呢?重來重來……”墨白一手托著下巴,倚在四米高的哨臺邊上,一手執(zhí)著長長的茅草,百無聊賴地數(shù)著遍布山頭的大小營帳。火頭軍那邊已升起裊裊炊煙,誘人的rou香遙遙飄來,若有似無地勾人胃口。可是應(yīng)承了小哨兵,等他方便完回來才能下去,他總不能食言,也不知那小兵是否趕上大伙兒的晚飯,把他給忘在這兒了……春獵原是儀典,由皇帝射出開陽之箭,為大南引來圣光,驅(qū)除舊歲之晦暗。而后攜眾臣登上高臺,由國師大人主持,舉行祭天儀式。因著這祭天儀式有為來年開運之說,像太醫(yī)院內(nèi)常年與病痛生死打交道的一干人等,通常并不參與,怕沾染了晦氣,至多只可在最外圍遠(yuǎn)遠(yuǎn)地觀禮。墨白第一回遇上祭天儀式,當(dāng)然按捺不住好奇心,便央了一個放哨的小兵,讓他上哨臺去。哨兵是個靦腆的瘦子,笑得很憨厚,卻固執(zhí)得要命,他嘴皮子都快磨破了,雖知報出楚長歌的大名便沒什么不成的,但終歸是自己私欲,不好意思拿身份壓人,好求歹求,好不容易才讓人點頭答應(yīng)。墨白站上哨臺,雙臂撐著臺邊,雙眼睜得老大,遙遙望去,頗為浩大的場面倒確實令他開了眼界。圓形祭壇分為三層,上層圓心北側(cè)正面設(shè)皇天上帝神牌位,第二層壇面的東西兩側(cè)分別為日月星辰和云雨風(fēng)雷牌位,神位前擺列著玉、帛,全牛、全羊及酒、果、菜肴等大量供品。第三層南側(cè)設(shè)祝案,身披祭服的皇帝立于正南方,身后的臺階下東西兩側(cè),各式鼓鐘依次就位,他雖叫不出名字,眼瞧著卻是極為精致珍貴的銀制樂器,約摸有六十余件,排列整齊,肅穆壯觀。東南燔牛犢,西南懸天燈,煙云縹緲,雖相隔甚遠(yuǎn),莊嚴(yán)的樂聲仍一下一下清晰地敲打在他耳上。如同那抹熟悉的身影,離得這般遠(yuǎn),卻無需他刻意尋覓,便自發(fā)地撞進(jìn)他的視線之內(nèi)。一身玄鐵戰(zhàn)甲的男人直立于皇帝身后的眾臣之列,頭盔除下,赤色發(fā)帶將墨發(fā)高束,隨風(fēng)劃出一道舞動的弧線。那是……楚長歌啊。墨白瞇起眼,定定地凝望著那道身影,久久出神,眉間暈現(xiàn)了絲縷情愫,連自己都未曾察覺。儀典持續(xù)了兩個時辰,結(jié)束后眾人回帳休息。墨白也打算下去了,豈料小哨兵攔住他,說是要去解手,讓他留在此處替一會兒。他傻眼兒了,這放哨可大可小,他一個太醫(yī)能擔(dān)此職?當(dāng)即便想推脫。結(jié)果哨兵手腳利落,迅速把地上的另一身盔甲往他身上一套,腳底抹油似的早溜了,弄得他沒了轍,想著只是一時半會兒,替便替著罷,當(dāng)還他放自己上來的人情。此時他抬頭看向沉入山頭的夕陽,再有耐性也不免有一絲焦躁,心道天色已晚,入夜后防守更為重要,絕不可兒戲,他無論如何得找個副將之類的說明情況……正這么想著,身后卻傳來爬梯子的聲響,墨白回身看見是哨兵回來了,終于松了一口氣:“你怎么去了這么久,我差點就下去找人來替你了……怎地弄得一身臟?”他欲伸手小哨兵略微凌亂的發(fā)間取下殘葉,不料觸及那雙眼里的一閃而過的銳利,手不由一頓。一眨眼,哨兵還是憨厚地笑著:“你剛才沒穿幫罷?有沒有人過來?”邊說邊單手拍去身上的塵土,理了理頭發(fā),另一手握在腰間的佩劍上,未動。墨白收回手,有幾分尷尬,搖了搖頭。他按照哨兵之前所做的,每隔兩刻揮旗,以示沒有敵情,也不見有人過來詢問,應(yīng)是沒有穿幫。“那就好,辛苦你了。”哨兵再次朝他笑笑,在梯口做了個“請”的手勢,“我送你下去罷。”墨白應(yīng)了聲好,剛走到梯口,下方突然傳來呼喊聲,“哎!墨大夫!是你在上面嗎?”在哨臺另一方向,聽著像是鄭大頭。他忙回身,目光觸及某處,很快便移開,在臺邊探頭望去,果真是他:“是我,這就下來?!?/br>說罷未再看哨兵半眼,沿著梯子蹬蹬蹬地往下爬,手心濕滑得險些抓不穩(wěn)梯桿,幾乎是撲到地上來。“瞧你,急啥,摔傷了,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