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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罷?”來人是老管家李叔,在旁扶他起來。“清……水……”墨白一臉痛苦地開口。李叔正是來送洗漱用品的,俯身捧來裝著水的面盆:“快請用。”墨白直接把整張臉浸入水中,腦袋晃得水花四濺,大有把污穢都洗出來的架勢,直到?jīng)]氣兒才終于肯抬起頭來,又凈了手,抹了把臉。他起床時腦袋還混沌著,一時以為自己還住在從前的屋里,習(xí)慣性便到門前的小溪洗臉,怎料……真是忒醒神啊……呵呵……進(jìn)了早飯后,墨白房內(nèi)卻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以及淡淡的苦味?他心下暗叫不妙,第一反應(yīng)便是躲起來,然而來者已經(jīng)邁入房內(nèi),一身淡粉滾紫邊襦裙的少女,捧著托盤徐徐走近。少女的神情頗不自然,眼中似是愧疚又似不耐,眉頭蹙起,心里頭直思索如何開口。“喂,你,把這個喝了?!彼纳ひ舨蝗鐚こE拥膵绍?,反而像未變聲的少年郎般略粗,與她俏美中透著英氣的容貌倒是頗為相符。墨白遠(yuǎn)遠(yuǎn)便聞得出是祛風(fēng)解寒的藥,所用藥材亦是一等一的好,就是……聞著氣味都苦出淚了,怎么喝下去?。?/br>楚書靈低著頭,咬唇猶豫片刻,深吸一口氣便語速飛快地說:“對不起昨日是我不對沒看清楚便推你入湖還累你受了寒看在我給你煎藥的份兒上希望你能原諒我然后把藥喝了……”哈?墨白原本還沉浸在藥味兒里難以自拔,聞言懵了一下,瞪大眼看著眼前微微喘氣的少女。這是……道歉?這個粗魯無禮的楚書靈竟專門來道歉?而且……這藥不是楚長歌送來的,竟是她親自煎的?雖然昨日之事令他略有不快,但人家一姑娘都上門給他道歉來了,他總不好不接受,駁了人家的面子。只是……接受就必須得喝藥嗎……他好想拒絕怎么辦……“怎么了?你不喝嗎?”楚書靈曲指敲敲桌面,見他一臉悲壯的表情,像被誰逼著上刑場似的,頓覺自己的好意都被錯待了,惱羞成怒,一手“砰”地拍在桌上,“你……”“我喝!”墨白被那手勁兒嚇了一跳,背后受了一掌的位置又隱隱作痛起來,只得視死如歸地端起碗,閉了閉眼,仰頭大口悶。預(yù)料之中的苦澀并沒有傳來,反倒是絲絲甜膩滋潤了有些遲鈍的味蕾。嗯?怎么是……甜的?墨白咕嚕咕嚕一口氣喝個清光,放下碗仍不住地咂咂嘴,反復(fù)辨清了嘴里的確為甜味后,疑惑地盯著碗底漆黑的渣滓碎屑:“冰糖?你如何曉得放冰糖?”楚書靈摸摸鼻子,別開視線,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我是錯手放的,因為我怕苦,平素病了要喝藥,也吩咐人放了冰糖才敢喝?!?/br>“哈哈,我也是,難得遇到與我一樣的人,這真是緣分吶?!?/br>墨白笑起來時,原本略顯清冷的面容變得明朗,神采奕奕,落在楚書靈眼里,竟是莫名的俊逸迷人。她單手支著身子,半倚在桌旁,心跳卻微微加快,眼神清亮閃爍,一瞬不瞬地看著他,耳邊仿若聽得見撲通撲通的聲音,清晰地,預(yù)見屬于她的心動。“哎?”他在她面前揮揮手,“你怎么了?”“嗯……啊?”她回過神來,匆匆把藥碗放回托盤里端起,“沒事沒事,我就是……就是太早起來熬藥有些累罷了。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br>她垂著眸往房門走去,卻被墨白揚聲叫住,微亂的步伐頓了頓,聽見他真誠道:“今日謝謝你了。以后的日子還長,我們,我們便和平相處,可好?”她輕輕應(yīng)了一聲,單手提起裙子邁出房間。屋外,秋日當(dāng)空,陽光輕輕照在少女泛著紅暈的臉頰上,唇邊的笑意明媚而美好。而這一幕,被負(fù)手立于湖中亭內(nèi)的楚長歌,盡收眼底。他逆光而立,冷峻的面容隱于陰影之中,神色不明,垂眸看向擺放在石桌上,那早已涼透的湯藥。“將軍,老奴可算找著你了?!崩钍遄蚤L橋匆匆走來,彎腰行禮,“趙大人于客堂求見?!?/br>“嗯?!背L歌邁步離開孤亭,臉上仍是淡漠如水的神情,聲音無一絲波瀾,“那桌上的藥,倒掉罷?!闭Z畢,頭也不回地離去了。“倒掉?這是什么藥呀?”李叔捧起聞了聞,邊思索邊走,直到完成將軍交待的事也未能想通,這濃黑的藥汁為何會有甜味。?☆、結(jié)伴出游【二更】? 【九】今兒天陰,烏云遮日,不時有小雨三兩滴,卻偏不愿痛痛快快地下個傾盆大雨。將軍大清早便上朝去了,另兩位亦還未起,府里靜悄悄的,若非偶有下人走動,恐怕便以為是空宅了。楚家代代皆為武將,以戰(zhàn)死沙場、保家衛(wèi)國為榮,然而也因此,楚家男兒大多英年早逝。如今楚家主系中還活著的,僅剩兩個了,一個是將軍楚長歌,另一個則是其妹楚書靈,故偌大的楚府難免會顯得清冷些許。至于墨白,雖說將軍對外稱他乃遠(yuǎn)房親戚托為照顧的后輩,以后就是楚家的一份子??稍谙氯搜劾铮麉s只是個來路不明的人,算不得楚家人。除了李叔以外,其他人時常有意無意地忽略他,或是對他的困窘視而不見。比如送早飯又不往墨白那兒送,待他餓得發(fā)慌,忍不住去廚房詢問時,卻只得到一句漫不經(jīng)心的道歉,以及早已涼掉的稀飯和硬饅頭。又比如某天他有事想找楚長歌商量,邊找邊問遇見的下人們,他們要么說不曉得,要么說出好幾個不同的地方,最后幾乎跑遍了整個楚府,才被李叔截住,說他跑哪兒去了,將軍一直在靜園等他。墨白不是木頭人,能夠分辨這些事是出于善意還是惡意,何況這些下人的態(tài)度根本未加掩飾。而他們這么做的原因,他亦能猜到幾分,大概是覺得他一個遠(yuǎn)得八桿子打不著邊的親戚,屁顛屁顛地過來投靠將軍,吃將軍的住將軍的,卻沒有半點兒貢獻(xiàn),不過是只沒用的米蟲,他們憑什么要服侍他。而讓那些下人們對墨白改觀的,是他到來第五日發(fā)生的一件事。那日午后,他倚在榻上假寐,外頭忽然傳來一陣sao動,隱約聽到有人喊“快請大夫”。體內(nèi)作為醫(yī)者的自覺敦促他起身往外跑去,卻見一個渾身濕淋淋的七八歲男孩臥倒于湖邊,肢體正不自然地抽搐個不停。“孩子,孩子你別怕,撐著點兒,大夫馬上就來啊……”一位大娘撲在男孩身邊不住地絮絮叨叨,腫脹的眼袋下淚痕斑斑,滿臉的焦急和擔(dān)憂。墨白走近察看,又探手把脈,便分辨出男孩應(yīng)是癲癇癥發(fā)作,必須盡快治療。他來不及多做解釋,立刻扯下旁邊一人手中的布,塞入男孩嘴里,防止他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