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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忽聽得外頭人稟報圣人到此處,眸中閃過訝異之色,“圣人怎么來這兒了?” 匆匆從書肆中迎出來,見姬澤一身玄色常服立在樓下。 身材高大,雖是一身常服,依舊遮掩不去身上的獨特氣質(zhì),立在書肆之中,猶如鶴立雞群,吸引了眾多書客的目光。 她頓了片刻,迎了上來,將人迎入了內(nèi)室,方道禮,“九郎,”奇異問道,“您怎么來這兒了?”低下頭道,“若只是想要尋我,不必這么麻煩,可以前往永興坊郡主府,命人出去尋得一尋,我若得知您到了的消息,自然就回來了。” “無事。”姬澤深深望著佳人,要將面前佳人的影子映入心中去,柔聲道,“朕不過是忽然想你,便出宮尋了你一遭。因是等不及,便直接過來。” 顧令月聽聞這話,微微臉紅心跳,心中古怪,不知如何對待。偏轉(zhuǎn)了頭,只得道,“樓上雅室之間命人烹了茶水,您可要上去坐一坐?” 姬澤目光柔和,應(yīng)道,“也好!” 屋子里的香爐中燃著淡淡香煙,顧令月吩咐道,“這兒我親自招待著,你們都下去吧,不必打擾。” 孫掌柜應(yīng)道,“是?!?/br> 紅泥小爐上的茶鼎沸騰不已,顧令月將明月雪團茶投入鼎中,瞧著茶湯沸騰溫度翻覆翻滾,雪白的茶沫撞擊鼎壁,又倏爾消弭,景象美麗。 “國事繁忙,”顧令月勸道,“總是忙不完的,圣人也當(dāng)注意自己的身體。” 姬澤輕輕應(yīng)了“嗯”一聲,坐在榻上,望著顧令月。 佳人坐在自己面前,姿容姿態(tài)鮮活不已。 縱然生命中有著斷續(xù)的苦難,這個少女還是像鮮花一樣緩緩盛開,一點點的綻放出屬于自己的風(fēng)采。 顧令月感覺到姬澤的異常,微微不自在,“九郎今日這般模樣,我都不敢認了?!?/br> 姬澤垂眸微微一笑,“朕今兒得知了一件喜事,心中高興?!?/br> “哦,”顧令月不明所以,含笑問道,“不知道是什么事兒?” 姬澤靜默未言語,鳳眸凝住顧令月的雙足。 顧令月覺察到姬澤目光凝視到的地方,心中倏爾一痛,雙腿往后一縮,想要掩藏起來。姬澤卻忽然上前一步,微微屈下單膝,半跪在地,伸手握住了顧令月的右足小脛。 顧令月眸光緊瞇,握著輪輿扶手往后退了半步,驚問道,“九郎,你做什么呀?”反射性的想要將右足從姬澤手中抽出來,只是因著足疾多年的緣故,腿上沒有半分力氣,竟是掙動不得。 姬澤感覺到了顧令月的掙扎之意,卻如同未覺,只將少女腿彎攢在帳中,只覺少女小腿足骨伶仃,問道,“疼么?” 顧令月聞聲渾身一僵,登時安靜在原處,沒有動彈。 姬澤鳳眸眸底隱約閃現(xiàn)一絲水光,“那個時候,你從假山上摔下來,是不是覺得很疼?” 顧令月心中波濤翻滾,嘴唇兒微微哆嗦,荔枝眸中的水光漸漸墜落下來。 如何不疼呢? 她心中慘痛。 當(dāng)年那個小小的顧令月,躺在顧家的園子假山之中,吹了一夜的冷風(fēng),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 到了后來,終于被人發(fā)現(xiàn),卻因為被人怠慢,沒有及時醫(yī)治,一雙腿足再也站不起來了! “對不住?!奔赏媲半[忍哭泣的顧令月,含淚道, “那個時候的姬澤太過年輕,”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大周江山在他的眼中太大,太重。只要有一點點有用的地方,他都會不吝于去用。他尋到了他的表妹,本該立刻將她接回來。可他想著,他雖然做了皇太子,卻并不是父皇寵愛的兒子,他的父皇一直惦記著這位外甥女。這個時候接回來,不過是一時得了夸贊,可若是繼續(xù)讓她留在江南,做自己的殺手锏,日后若什么時候他得了父皇生氣,便可將這表妹用起來,說不得就可以將功贖罪,免了一次劫難。” 顧令月聽著姬澤陳述著他當(dāng)年,只覺心中荒謬慘痛。她受了那么多的苦,原來只是因為這么一點可笑的原因。 心中傷痛之處被血淋淋挖出。埋藏在心中的傷口,自以為痊愈,如今戳穿,方驚覺血rou模糊,原來一直以來都沒有痊愈。 顧令月放聲大哭,“你為什么要這么對她?” “她那么小,那么無辜。你明知道她就在那兒,卻偏偏要放著她在顧家苦熬日子?!?/br> “若你早一年去找她,她就可以健健康康的回來,不用摔斷雙腿,十多年來一直坐在輪輿上,再也沒有法子走路?!?/br> “那個女孩兒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自由行走山水。卻偏偏因為你,她再也沒有自由行走山水的機會。為什么,她是你嫡親的meimei啊,你就沒有一絲絲為她疼愛的心么?” 姬澤聞著顧令月的痛苦之聲,心如刀絞。 如今他深愛這個女子,恨不得將她捧在掌心,不愿見她受一絲絲委屈??墒钱?dāng)時,這樣一個停在字面上的表妹,確實在他心中沒有太重的重量。 所以,他知道了表妹的下落,便也擱置在一旁。 到了一年后,才愕然發(fā)現(xiàn),這個少女竟在一年間出現(xiàn)了這樣的事情。 甫知這等事情之時,他心中也生出了一絲歉疚之意。 那時候,心里想著,日后對這個小娘子好一些,也算是自己對她的補償了! 那個時候的姬澤,他不知道,后來,他會那樣深刻的愛著那個女孩。 如果,他早知道他后來會將那個女孩看的那樣親,那樣重,當(dāng)年的他絕不會將她留在湖州那樣的地方,讓她多受哪怕一日的苦難。 而這個時候,他痛徹心扉,看著面前哭的花容失色的女孩,喃喃道歉,將顧令月?lián)碓趹阎校?,“對不住,他后悔了。他想要彌補這樣的錯誤?!?/br> “那有什么用處?”顧令月放聲大哭,“她的腿再也治不好了!” …… 顧令月對那一個行知書肆的午后,后來的記憶,都停留在交織在自己眼前的雨簾之上,至于姬澤后來在自己耳邊說了什么,做了什么,因為情緒太過激動,根本聽不進去。 那一場傷痛挖出來,血痕粼粼。待到重新緩過聲氣,只覺元氣懨懨的,像是小死過一回似的。 “郡主,”硯秋打起簾子,面上露出笑意,“今兒外頭天氣多好呀,您一個人留在府中有什么意思?咱們?nèi)酚卧献咦甙伞!?/br> 顧令月微微一哂,知道碧桐是擔(dān)心自己,不愿讓身邊的人擔(dān)心,于是無可無不可道,“也好!” 跟隨仆從都遠遠的退到遠處,顧令月一個人坐在湖水邊。 柳絲清秀,垂到河面之上,離著水面只有一指距離。一群小小的魚兒在水面之下盤旋,仰頭朝著柳枝吐著泡泡。 她瞧著有趣,伸手去扯夠柳枝。 水下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