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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dāng)然想過。以她的脾氣,絕不會乖乖地聽從。” 崔曄道:“那為什么娘娘還要如此?” 武后笑看著他:“因為我知道,就算她敢抗旨不遵,但卻不會違抗一個人的話?!?/br> 崔曄略覺窒息。 果然,武后目不轉(zhuǎn)瞬地望著他道:“愛卿應(yīng)該知道……能讓她言聽計從的人是誰?!?/br> 崔曄寧肯不知道。 對于天不怕地不怕的阿弦而言,如果說她肯乖乖聽話,除了以前的老朱頭,現(xiàn)在能“降服”她的,除了崔曄,當(dāng)然不做其他人選。 這瞬間他忽然想起阿弦曾說過的話——她不想再當(dāng)誰的棋子,然而現(xiàn)在,武后竟把他當(dāng)作了“定住”她的有力棋子。 沉默中,武后道:“這樣一來,不管是對阿弦,對你,對盧家……甚至是對整個天下,都是最好的選擇。” 崔曄聽出了武后的弦外之音。 “對盧家?”崔曄凝眸。 武后望著這雙沉靜如星的眼睛,過了半晌才道:“有人天生風(fēng)流,有人性情不羈,也有那些多情種子,什么‘鴛鴦、比翼’的時刻掛在嘴邊,但我向來覺著,這世間所有人都可以如此糊涂失去理智一般,但絕不會輪到愛卿你。” 周身森然冷意沁來,脊背挺直。 崔曄已明白武后指的是什么。 “本來我覺著,人生百年,那些七情六愛,不過最短暫浮虛的瞬間而已,”武后笑了笑:“可是……也許就如明愛卿所說,一切不過是因果造化,是冥冥之中皆有前定的。這樣想,我心里也覺著順暢了好些。” 武后停了停,繼續(xù)又道:“所以,我也想就順應(yīng)天意,既然沒有人傷損、亡故,那就讓一切都皆大歡喜,至少是皆有所歸便是了。愛卿你說呢?” 崔曄無法說。 就在此刻,牛公公去而復(fù)返,親自端了一碗湯水上來。 見兩人皆都無聲,他便走到崔曄跟前兒道:“天官一路鞍馬勞頓,娘娘知道您多有辛苦,這是娘娘一早兒就讓準(zhǔn)備好的獨參湯,要給您進補身子的,快請趁熱喝了吧?!?/br> 崔曄看著他笑容可掬的臉,又看看上頭武后帶笑卻透著疏離的神情,參湯的氣息,讓他瞬間想起在他元氣大傷之時,阿弦偷了老朱頭珍藏的大參給他進補…… 濃眉微斂,崔曄拱手。 然而他還未說話,外間有個小太監(jiān)匆匆進來,行禮道:“娘娘,盧少監(jiān)派人來說,十八子先前離開了盧府,不知所蹤?!?/br> 武后臉色一變,卻即刻又看向崔曄,崔曄皺眉道:“請娘娘準(zhǔn)臣即刻去看看?!?/br> 武后也忘了其他,只吩咐道:“愛卿速去,不要再讓她出事了,陛下還等著見她呢……” 崔曄心頭微沉,卻只得答應(yīng)。 見他退后兩步轉(zhuǎn)身而行,牛公公急得叫道:“天官,喝了湯再走不遲……”叫了數(shù)聲,崔曄卻頭也不回地走了。 武后看著崔曄身形消失門口,淡淡道:“不要叫了,難道你沒看出來么,他原本就不想喝?!?/br> 牛公公呆道:“老奴怎地沒有看出來,何況先前天官已經(jīng)抬手了呀……這樣的好東西……” 武后笑道:“他不是不想喝湯,而是不想領(lǐng)命罷了?!?/br> 牛公公眨了眨眼:“那么這湯……” 武后道:“你喝了就是了?!?/br> 牛公公叫苦道:“老奴這殘破身子哪里消受得起?!痹掚m如此,卻仍小心翼翼地嗅了嗅,面露陶醉之色。 忽然牛公公又想起一事:“對了娘娘,方才老奴去端參湯的時候,聽人說陛下又催問十八子是否回了長安?!?/br> 武后皺皺眉,低低嘆了聲:“只怕瞞不過了?!?/br> 她深深呼吸數(shù)次,緩緩起身。 牛公公忙將參湯放下:“您要去陛下寢宮?” 武后道:“崔曄進宮,陛下即刻就會知道十八子回來,與其讓他從別人口中聽見節(jié)外生枝,還是我親自去說為好。” *** 阿弦?guī)Я诵?,隨著盧家夫婦乘車進城,盧邕在外騎馬,車內(nèi)只謝夫人跟阿弦兩人。 原先夫人身旁還有兩名丫頭,回程之時卻都并未同車。 身為五姓七望其中之一、大名鼎鼎的范陽盧氏一脈,阿弦對盧家的來頭也并不覺陌生,但是僅限于跟盧煙年的點頭交際而已。 如今見盧氏夫婦又來的有些“不清不楚”,因此阿弦也止不住地略覺這尷尬。 一路上,起先阿弦跟盧夫人都不曾開口說話。 阿弦時不時地低頭撫摸玄影,盧夫人也偶爾瞥一眼玄影,略見忌憚畏懼之色。 畢竟對這些大家貴婦而言,這種土狗又不似那些西域獅子犬之類名貴,內(nèi)宅自是不常見到,故而有些新奇畏怕。 直到進了長安之后,阿弦因心懷疑竇,便道:“不知為什么要叫我去盧府?” 偏謝夫人怕冷落了她,也正說道:“一路上可都安穩(wěn)順利?” 兩人各自問罷,阿弦答道:“一切都好。” 謝夫人才道:“這件事,等咱們進了府再說可好?” 若是換了一個什么人,阿弦一定要先追問妥當(dāng),然而看謝夫人一介貴婦,又用小心翼翼地眼神口吻打量自己,阿弦竟不想逼迫她,只道:“我只是覺著我跟貴府上并沒有什么交際,怎么……” 說到這里,阿弦心頭一動:“難道是阿叔……是天官安排的么?” 謝夫人怔了怔,搖頭道:“并不是玄暐?!?/br> 誰知阿弦脫口問道:“真的有人安排嗎?” 謝夫人想不到她反應(yīng)這樣快,不敢再提,只道:“女官,我有一件事想要請教?!?/br> 阿弦暫時壓下心頭不安:“不知何事?” 謝夫人道:“先前你跟我家女兒,曾見過數(shù)面對么?” 阿弦點頭。 謝夫人道:“那你可知道,她……是因何而亡?” ——她怎么突然問起這個問題? 阿弦對上謝夫人急切焦慮的眼神,心中念頭一閃而過。 但當(dāng)著一個母親的面,說她其實并沒有死的孩子的“死因”,就算阿弦已經(jīng)極善機變,但是良心上卻仍是有些過不去。 她不能承認(rèn),卻也不想撒謊,于是只道:“我并不是很清楚,怎么夫人有問起這個來,難道夫人不知道么?” 謝夫人道:“那些日子煙年因病消瘦,我其實也是知道的,看她的情形也的確是個不治之癥的樣子,所以我才沒有……”及時噤聲。 阿弦問道:“沒有什么?” 謝夫人道:“沒、沒什么……” 阿弦一手按著玄影的脖子,一邊皺眉望著謝夫人,夫人卻仿佛有些禁不住她的目光,勉強抬頭一笑,重低下頭去。 馬車進了長安城后,拐了幾拐,便到了盧家。 原本盧邕其實并不在長安居住,煙年之事后,才順勢留居京內(nèi),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