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92
大哥走了,現(xiàn)在你也要走……”他舉手擦了擦眼,“我哪里能舍得?!?/br> 這樣一個看似粗豪黑胖的漢子,居然多愁善感地落下淚來。 阿弦忙安撫他:“好啦,等我從長安回來,給你帶些好東西。” 高建搖頭道:“你要真回來,就跟陳大哥一塊兒,那比帶什么都強?!闭f罷略微猶豫:“阿弦,伯伯……伯伯真如他們所說去了長安么?” 阿弦一怔,繼而點頭:“是,伯伯在長安呢?!?/br> 高建盯著她看了片刻:“那我就放心啦。” 臨行那日,除了袁恕己高建等人外,安善跟善堂的孩童們一起來送行,眾孩童一來作別阿弦,二來也是為了英俊。 這位老師實在太過出色,叫人難以忘懷。 趁著他們圍著英俊的時候,阿弦張目四顧,終于在人群中看見了小典的身影。 阿弦從人群中走了出去,來到小典身旁。 小典正躲在幾個孩童背后,緊閉雙唇,神色茫然而有些感傷。驀地見阿弦來到跟前兒,小典抬頭看向她:“十八哥哥。” 阿弦對上那雙迷惘而惶然的雙眸:“上次我跟你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br> 小典詫異:“十八哥哥,你說什么?” 阿弦望著少年稚嫩的臉孔,雙眸微閉瞬間,想起在桐縣曾經(jīng)歷的種種。 何鹿松垂死之際滿是絕望地哀求那兇手:“我的妻子已經(jīng)懷有身孕……”最終,三尺黃土之下,死不瞑目的臉終于被大白于天下,冤情得以昭雪。 黃家那被害的無辜少女滿心怨恨徘徊在仇人之前,從滿身傷痕面目猙獰地要報仇,到最后釋然轉(zhuǎn)身消失天際。 那迷惘地在父親跟妻子之間痛苦難以抉擇的岳青,終于解開心結(jié)頭也不回地離去。 歐家那些無辜的女嬰們,刑場上地獄般的情形,歐家老太臨死發(fā)出絕望的嚎叫。 最后……是小麗花,她回眸一笑道:“jiejie最后的心愿,就是你能好好地活下去,不管多難都要好好地活著?!?/br> 所有的往事猶如云濤匯聚,于眼前波瀾翻騰,卻又瞬間散去。 阿弦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少年,輕聲道:“不要害怕。” 小典一怔:“十八哥哥,你、你在說什么?” 阿弦舉手按著他的肩頭,看著他的雙眼說道:“當(dāng)你見到‘他們’的時候,你要做的就是不要害怕。他們大多數(shù)并無惡意,而是有求于你,你只要仔細去聽,用心判斷,就知道該怎么辦?!?/br> 上次她心灰意冷,知道小典能看見鬼魂之后,便告訴他只要假裝什么也看不見就行,但是……現(xiàn)在這種想法已經(jīng)改變了。 小典微微激動:“十八哥哥,你說的是真的嗎?” 阿弦點頭:“是?!?/br> 小典又忐忑問道:“那我、我不是怪物?” 阿弦道:“你不是,你跟我一樣。能看見那些‘東西’不是怪物,而是上天賦予你的一種本領(lǐng),你要學(xué)著接受并運用它?!?/br> 阿弦不知小典會不會懂這話,小典卻忽然問道:“那我、我可以像是十八哥哥一樣嗎?” 阿弦詫異:“像我一樣?” 小典道:“是,我也要像是十八哥哥一樣,去幫助很多人,破解很多案子,讓壞人罪有應(yīng)得……只是我、我知道,我做不到十八哥哥這樣厲害?!?/br> 阿弦一笑,在他頭上撫過:“好孩子?!?/br> 小典抬頭看她,臉上露出微微羞澀卻欣慰的笑容。 阿弦知道:不管小典做到與否,至少他不會再像是之前的阿弦一樣,不知所措,一味地畏縮懼怕,小典自己的生活必將不同。 就像是在她的生命中,曾出現(xiàn)過老朱頭,陳基,以及英俊叔叔這樣的人物一樣,他們或多或少,曾給過她點撥,扶助,指引,就在她最絕境,恐懼,無望的時候,他們用自己的寬厚仁慈,良善真摯,將她緩緩地帶出黑暗之淵。 她的成長之路的確并不如何順利,因天賦所累,如今又聽說了那悲絕之極的身世,可謂是不幸之極。 但是……因為有這些人在,猶如暗夜里的星光閃耀,她卻又是極幸運的。 如果在小典的生命中,她也曾是一顆星光,哪怕只有一些微弱的光,那…… 就再好不過了。 阿弦轉(zhuǎn)身走向英俊跟袁恕己所在的方向。 孩子們正在英俊身旁,戀戀不舍。 還有的卻圍在玄影的身邊兒,不停地撫摸它,又湊過去親吻它的鼻頭,耳朵,拿出事先準(zhǔn)備好的食物喂它。 善堂的寺管以及新選任的先生過來將眾人圍攏分開。 要是真正分別的時候了。 袁恕己的目光卻只在阿弦身上,但他的雙腳卻仿佛釘在地上,他想走到阿弦跟前兒,又心存忌憚。 在場的人太多了,桐縣大半兒的百姓都來了,甚至陳三娘子,她一反常態(tài)地并未濃妝艷裹,打扮的像是個良家女子,眼中幾分憂愁,盯著英俊。 更多眼帶憂愁且泛著淚花盯著英俊的,還有許多年齡各異打扮殊異的大姑娘小媳婦,她們將手中的包袱、或者小物件兒,膽大的便塞到英俊的懷中,膽小的則扔到那輛車上。 這般待遇,猶如看殺衛(wèi)玠,擲果盈車。 阿弦團團看了一圈兒,走到袁恕己身前:“大人,我走啦……以后有機會,還會再見的?!?/br> 袁恕己問道:“這話,是安慰人的,還是你真正知道的?” 阿弦一愣,這本來是她隨口說的,畢竟也是相識的“朋友”,要分別總是不好過的,且她心里也又這種希冀,——終有一日會再見。 看著袁恕己認真甚至有些許急切的表情,阿弦怔了怔:“我……” 那邊兒英俊道:“阿弦,上車了。”他站在車旁,手扶著車轅。 袁恕己轉(zhuǎn)頭的功夫,阿弦沖口說道:“我不是安慰人?!彼蛑〖狐c了點頭,轉(zhuǎn)身往驢車旁走去。 英俊扶著阿弦,她輕巧的如同一只云雀,又或者是一只貍貓,嗖地就跳上了車,在車轅處坐了,手握著鞭子做個車夫。 玄影也立刻利落地跟著一躍,輕易便也跳了上去。 英俊正欲跟著上車,就在這時,耳畔忽然聽到朗朗地念誦聲響,齊齊道:“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軫,地接衡廬!” 英俊微微怔忪,垂著的眼皮一動。 阿弦從車轅處轉(zhuǎn)頭,見善堂的孩子們都站在一塊兒,包括安善跟小典。 他們大聲念道:“物華天寶,龍光射牛斗之墟;人杰地靈,徐孺下陳蕃之榻。雄州霧列,俊采星馳。臺隍枕夷夏之交,賓主盡東南之美……” 英俊垂眸聽著,忽地微微一笑。 這一笑,卻淡若天山之雪,清若林下之風(fēng),卻如此溫文莊肅。 頓時驚呼聲四起,暈倒了幾個。 ——“十旬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