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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纏著說過好些雜事。這里頭有些反常。至于攝政王待李逸……朕了解皇叔,總覺得他不會這么輕易迷上個人?!?/br>“臣知道了,會替陛下借機試一試?yán)钜荨!?/br>“你看好了,別讓他真出什么事?!壁w珩嘆了口氣,“你這幾日不用在朕身邊候著,盯緊了下頭?!?/br>韋徹應(yīng)諾,領(lǐng)了旨退出去。趙珩看了看窗外,已是落日時分,余暉染紅了堂壁,他又想起大承殿的那個黃昏,父皇對他的囑咐。“這人你一定要找到,拿捏在自己手里,才最穩(wěn)妥?!?/br>第六十六章瀟瀟夜雨不停,趙珩在聽雨堂里踱步不止,終于等到內(nèi)侍來稟告韋徹到了。他這才停了步子,微微抬頭看著竹簾打起,韋徹濕著發(fā)衣進來跪禮。趙珩急著擺手免了禮,問:“如何?”韋徹立起身來,還未答話,趙珩見他面上神色,心已經(jīng)沉了下去,暗道果真如此。“臣跟著李逸一早去的茶肆,親眼見動手的人混了東西進茶里,李逸喝下,本該一兩個時辰內(nèi)就毒發(fā),臣隨后跟著他去了泮宮,看著他講完了課回到小院,整整一日,什么事也沒發(fā)生?!?/br>趙珩慢慢踱到窗邊,滴答水珠敲到廊下,盡是紛亂的響動,雨絲拂到趙珩面上,他舉了舉左手,示意韋徹?zé)o事了。韋徹擔(dān)憂地看了皇帝一眼,知道皇帝需要時間理理頭緒,此時也無心和自個再說些什么,韋徹恭敬地退了出去。趙珩在窗邊立了許久,直到劉順忠來催他就寢。他轉(zhuǎn)身便看到那幅還掛在當(dāng)?shù)氐陌沤耳Q立圖,嘆了口氣。李逸,朕該拿你怎么辦。李逸并不知道他的好學(xué)生已經(jīng)徹底盯上了他,這日從學(xué)里出來,天色尚早,他想了想,拐去了離泮宮不遠的一間善堂。才剛到養(yǎng)濟堂的門口,平安差點和個急沖沖奔出來的漢子撞個正著。那人匆匆道了聲“對不住”,眼看趕著離去,突然身形釘在了原地。李逸和平安在看清來人面目時,也都呆住了。昔日鑾儀衛(wèi)的冠軍使,東宮太子親隨之一的朱敬,那是勛貴子弟里頭一等的風(fēng)云人物。十年前的朱敬如日中天,神采之飛揚,容貌之鼎盛,李逸每每憶起,總覺得那是平生僅見的驕陽般的人物。從五官到身形,人確是那個,卻已經(jīng)不敢相認。眼前人還未到不惑的年紀(jì),兩鬢已經(jīng)皆白,身上裹一件粗布的葛衣,頭包青巾,腳套麻鞋。從里到外的氣質(zhì)更是劇變,若朱敬原是御殿上的金錫寶刀,白刃斷人頭的鋒芒,如今仿佛蓬戶里隨手?jǐn)R置的柴刀,刃卷身銹,連刀鞘都不知落到了哪去。只有他那雙眼,去了清亮明澈,如今變得深邃沉毅,好似鑄煉師將刀身已淬煉了百遍,其形已不再重要,唯剛難折。“殿下……”李逸被這聲喃喃輕喚驚醒了過來,慌忙搖了搖頭,看了看左右,見無人注意此處,搶先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朱敬亦醒過神來,“我才從善堂幫工出來,公子若不嫌棄,可隨我去不遠處的雜院落個腳?!?/br>李逸點了點頭,朱敬在前引路,彎彎折折到了地方,他推開下民聚集的雜院大門,里頭情形并不似李逸所想那般,幾十戶人家聚居,混亂嘈雜,而是家什物件井井有條地歸置整齊。圍居的大院空地里,一頭曬著蔬果,另一頭晾著衣物。李逸只見當(dāng)?shù)赜袃蓚€男子正在協(xié)力擺弄著輛手推車,見了來人,雙方又是一呆,年長的男子是太子早年伴讀中唯一一個從未入仕的陸遂,年輕的則是晉國公的幼子,當(dāng)年尚未滿十六的江恒。這兩人都是李逸使盡了力氣方才救出死牢,改判了流刑。朱敬朝院子里喊了幾聲,很快出來二十來個男女老少,齊壓壓都給李逸跪下了。只消掃上一眼,便知全是太子一系的舊人。等清水代茶上來,李逸坐定,朱敬道:“新朝立國,今上登基時大赦天下,當(dāng)初發(fā)配至北地戍邊的,最終回京的,只剩我們這些人?!?/br>李逸點了點頭,見過眾人,又和陸遂、江恒兩人續(xù)了舊,將身上所帶的金銀都留下后,才告辭離去。待李逸走后,朱敬與陸遂、江恒三人隨即避開眾人,進了屋中聚頭。江恒與李逸同歲,這時再憋不住道:“自從打探到消息殿下會去善堂,等了多少時日才得了這個機會,今日又進行得如此順利。當(dāng)初說好了,若是殿下還顧念舊情,咱們就向殿下和盤托出,怎得你們兩個真見著殿下了,倒半個字都吐不出了?”朱敬看向陸遂,陸遂會意,解釋道:“并非是我倆改了主意,而是你看殿下氣色,過得絕非愁苦抑郁之容。如今外頭的傳言愈演愈烈,你也聽在耳中的。我的意思是,先探清了殿下和肅王的虛實再說?!?/br>江恒跳起來道:“我不信!殿下從小同我玩在一處,你們兩個怎有我了解殿下,他那樣的人如何肯委身那等屠夫,必是那廝逼的。這不是說,到現(xiàn)在還不肯去王府嗎?都是肅王硬要……硬要去尋殿下!”朱敬示意江恒稍安勿躁,“我也不信殿下是那等人,只是殿下確實不似受了逼迫委屈的模樣,這也是我倆覺得奇怪之處。既然殿下已知了我們在此,現(xiàn)下也不急在一時行動?!?/br>陸遂點頭接口,“正是這個理。且我有個大膽的主意,你們聽了先別惱,萬一殿下和肅王真的……這說不準(zhǔn)是個天賜良機?!?/br>朱敬是任過鑾儀衛(wèi)冠軍使的人,于這些計策上何等敏銳,江恒還聽得稀里糊涂,他已道:“你的意思是,若我們能利用這個機會,讓殿下做內(nèi)應(yīng),請他助我們先行除去肅王,于復(fù)國大事,正是掃去了極大障礙!”陸遂目露贊賞,側(cè)首對江恒道:“正是因為我等信得過殿下,所以根本不必在意此事虛實,咱們先商量妥了計策,到時和殿下里應(yīng)外合,設(shè)下圈套,殺了趙淵正好!”至此,江恒算是聽明白了,“那還等什么?該聯(lián)絡(luò)的各方人馬,咱們依舊加緊聯(lián)絡(luò)起來。殿下這頭,自然是不宜打草驚蛇,當(dāng)時都準(zhǔn)備妥當(dāng)了,一擊必中才好。若是放了趙淵那廝上戰(zhàn)場,只怕哪個也不是他的對手,先結(jié)果了他,事可成大半?!?/br>三人接連幾日議定了新的計策,開始緊鑼密鼓地準(zhǔn)備起來。第六十七章月至中天,有陰云低沉掩過,周義在一片蛙鳴蟲噪聲中,自攝政王府的角門直奔主院。趙喜聽報,飛快地瞥了眼檐下的滴水銅龍,更漏正值四更。這是出了何等大事,一刻也等不得了。趙喜進到內(nèi)室,肅王已披衣而起,值夜的小宦正上手伺候,趙淵立在那兒問:“是邊關(guān)還是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