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4
趙淵敏銳地覺出不對勁來,他雖不知緣由,卻能推出幾處疑點,李逸明知自己大病初愈,不該勞累,卻大半夜避了他,甚至避了自己的小宦,專門起來作畫。這里頭有古怪,他得把這事搞明白了。當(dāng)夜,李逸照舊以身體為托辭,早早就去歇息了。趙淵待了片刻進(jìn)去,果見李逸又在裝睡,他開始想笑,后頭又有些氣惱,氣李逸不知愛惜自個身子。他惜如珍寶,他自己倒不當(dāng)回事。趙淵回到自個屋里,讀書至滴漏三更,他換了整套的夜行衣,自個都覺得好笑,做賊似地出了寢廬。一盞幽燈遠(yuǎn)遠(yuǎn)行來,趙淵輕松避過巡夜的學(xué)宮吏,利索翻到連排屋宇的后側(cè),貓著腰接近李逸屋子的后窗。他不用探頭,就能見里頭燭火搖曳,趙淵提了輕功,無聲無息就躍上房檐,他踩著如鱗屋瓦,半點不出聲地摸到了李逸外屋的位置,又估算了下他那張大畫案擺放的地方。趙淵慢慢趴低,輕輕掀起一片瓦來。燭火通明下,李逸專心伏案正在描繪。映入趙淵眼簾的先是大片設(shè)色艷麗的兀梁山美景,正是晚霞夕照,落在他和李逸常去的碧波潭邊。幾乎同時畫面中央的情形猛地撞入,一個書生模樣的俊美男子正被個極年輕的練家子壓在底下,飛瀑處白浪飛濺,濡濕了兩人衣衫。那書生折巾落地,烏黑濕發(fā)掛散在肩頭,衣襟已被挑至兩邊,壓在其上的人一手托起書生后頸迫其迎向自己,一手深探入那道袍底下的旖旎春光……趙淵驚得魂都掉了大半,這刺激實在過了頭,他差點就弄出了聲響。趙淵都不知自己是怎么摸回屋的,趙喜喚他,他也不曾聽見,只腦中一片空白,等過了這空白,又滿是那畫面上的人、景、物。那書生腰肢在動,臉上似酒紅蒙著春色,欲泣的鹿目微闔,長睫顫如蝶羽。趙淵腹下早已火燒一般,他豁然翻身而起,抱守心神開始運(yùn)功。酷似李逸的書生根本就是精怪化作的妖孽,無聲從那畫上潛下來,鉆入他的腦海,此刻正在里頭興風(fēng)作浪,簡直有不吸干他就不罷休之勢。趙淵與欲魔搏斗了大半夜,方才累極而眠。天未亮他又醒轉(zhuǎn),晨起的強(qiáng)烈反應(yīng)又折磨了他好一陣。等到李逸和趙淵在山里碰頭,兩個都是一副未睡醒的模樣,李逸想問其淵怎得如此無精打采,又怕他反問自個。趙淵郁悶地看著李逸,只瞧他那神情就知道他要問什么,心中暗道,還不是你害的。誰能想到人前溫潤如玉的君子,竟深更半夜不睡覺,背地里畫春宮呢。趙淵有氣,這一日平安無辜受罪,被他練得走起路來腿都是軟的。夜里,趙淵才回自個屋里,就覺得千萬只蟻蟲開始爬上心頭,他一刻也等不及換了夜行衣又去了李逸屋頂。如此連著四五日,欲念從開始洶涌得令趙淵無力招架,轉(zhuǎn)到漸漸平息,他亦能于其中劃著扁舟隨起隨浮起來。在最初的震驚過后,趙淵開始思索李逸這么做的理由。他不信李逸大病初愈,能有那個力氣和神思去想那事,還到了半夜要避開所有人偷偷作畫的程度。且李逸從來不是紈绔,他如今還背著太子一系沉重的包袱,哪有心思耗在這上頭。想到此,趙淵猛然意識到李逸是從去過春福樓之后開始動筆的,他當(dāng)然記得李逸那日心事重重的樣子,莫不是陳伴伴對他說了什么?是要送給什么人,派什么用場,還是換什么東西?趙淵決定不再沒頭緒地瞎猜,既然這畫是必有用處的,那他等著李逸畫完,然后只盯著畫的去向就行了。終于這圖繪畢了,趙淵和李逸都大松一口氣,兩人齊齊躺在各自屋內(nèi),睡了個天昏地暗。第五十七章李逸是急等著錢用的,覺還沒補(bǔ)足,就趁著休沐日趕緊再去了回灑金巷子。趙淵早吩咐了趙喜,讓他悄悄跟著去。等李逸回來了,趙喜吞吞吐吐對世子道:“殿下進(jìn)了一間名叫青藤書局的鋪子,和里頭的當(dāng)家談了半日,面帶喜色地出來了?!?/br>沒等趙淵接話,他又補(bǔ)充道:“殿下出來后了轉(zhuǎn)去了茶樓,我遠(yuǎn)遠(yuǎn)在街角等著,后頭陳伴伴和殿下一前一后離開的那地方?!?/br>趙淵心道,果然此事和陳伴伴有關(guān),但若要將畫交給他,怎得不讓陳伴伴來學(xué)里拿,那豈不是更方便避人耳目,且李逸到了灑金巷子是先去的書局,他去書局做什么?買書,賣書……趙淵突然就有了個大膽的猜想,李逸該不會是去賣畫吧,陳伴伴次次來泮宮都是為的銀子的事,這他是知道的。然而趙淵直覺就想否認(rèn),實在是因為這想法也太出格了。李逸是什么身份名牌上的人物,想他當(dāng)初瞧見李逸畫春宮都差點掉出眼珠子,若李逸不僅畫了,還準(zhǔn)備拿到坊間去賣,這要真的流出去……嘩地,趙淵就立起了身,日影都西斜了,他拋下趙喜道:“若是殿下問起,就說我覺得可能略感了風(fēng)寒,今兒先不和他同桌晚膳了,等明兒確認(rèn)無事了,再和他一處。”趙喜還沒應(yīng)完聲,趙淵已走得不見蹤影。白玉驄一路急馳出了泮宮,趙淵趕到青藤書局的時候,伙計都要上門板了。他利落掏了碎銀出去,那伙計接了賞拋下門板,轉(zhuǎn)身就去喚當(dāng)家的。等趙淵拿一疊銀票換回了那張畫,這才覺得心安,虧得王妃之前附了大把銀票在信里,不然他得把劍給當(dāng)了。回了泮宮,寒夜燈影重重,趙淵心情微妙,他展開卷軸端詳那畫,恨不得將每個細(xì)節(jié)都印在腦中。良久,他雙手稍移,眼看銀燭紅淚就要滴落其上,就在那畫即將被付之一炬時,趙淵移開了手。明知滅了痕跡才最好,他到底沒能舍得。趙喜見自家主上這個模樣,接了那畫收起的時候忍不住就道:“殿下不會一直畫這個來籌錢吧?早知道,您就該直接把銀票塞給殿下?!?/br>趙淵搖了搖頭,“他早知我無處生財,拿出銀票來,自然就能猜著是滇南送來的,這來路殿下怎么也不會收的。畫的事……若不是被逼急了,不能出此下策。今年京里入冬偏早,我猜大約是祿銀還沒下來,殿下圓不上窟窿?!?/br>后頭果然讓趙淵料準(zhǔn)了,李逸解了燃眉之急,再不曾畫那春宮圖。臨近臘月,開始正兒八經(jīng)地畫起了年畫、門神。趙喜見此,心中只覺萬幸,默念了好幾回阿彌陀佛。眼見大雪開始封山,寢廬里一日冷似一日,泮宮分發(fā)給子弟們的例炭不過是堪堪夠用的份,且也不是什么好貨。李逸因剛病過,又頭一回在宮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