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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著頭看他安安靜靜地批注折子,時而備注一二,不得不說宇文夏態(tài)度的確很認真,甚至有的地方寫的比上奏的字還多。他依舊用的是娟秀內(nèi)斂的字體,仿佛習慣了一樣。眼睛低順地垂著,郭盛不得不承認,他這張白凈的面孔在不開口討打的時候的確很讓人動心,甚至有種想要一親芳澤的欲望。可惜一開始認識他的時候因為想著夏公子他沒心情細看,后來就……一直被他氣得想打他。這一走神就是小半天過去了,郭盛回過神來的時候是因為察覺到他那修長的手指握上了自己的手,這才問道:“都批完了?”“批完了,現(xiàn)在事比較多,以后會少下來的?!庇钗南妮笭栆恍?,“你最近是不是太拼了,手都起繭了?!?/br>“有嗎?”郭盛臉上也是一怔,低頭看看,果然起了一層薄繭。宇文夏趁著他愣神在他手心上落下一吻,笑吟吟道:“我都喜歡?!?/br>“你啊……”郭盛嘆了一口氣,下人依次擺上熱過的飯菜,宇文夏過去最是講究,絕不會應付的,但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將這種克勤克儉的作風貫徹到生活。郭盛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妥的。宇文夏動作嫻熟地給他布菜,直到覺得夠了才自己動筷。他們兩個都是世家公子,都不懂得伺候人。當年宇文夏就是喜歡他喜歡得慘了也沒給他夾過菜,倒不是不體貼,只是沒有這個意識。因此郭盛最討厭看他伺候人,即使伺候的是自己也不行,這會讓他想起宇文夏落魄時伏低做小的姿態(tài)。“你吃自己的飯,不用你伺候?!?/br>宇文夏抿嘴笑笑,乖巧地低頭吃飯,他一直食不言寢不語,兩人相安無事地吃飯。才剛停了筷子下人就來報,說景關(guān)求見。宇文夏身子一僵,第一反應就是他是不是又做錯了什么?不過見到景關(guān)是同柳從秋一起來的就稍微放了點心。果然,景關(guān)徑直對向郭盛禮貌地一揖,笑道:“微臣一直不知道原來郭少爺是柳兒的相公?!?/br>郭盛一見了他們就猜到了來意,語氣越發(fā)不在意了,“要不是確實成過親,我也不會相信?!?/br>柳從秋別過頭去,對著景關(guān)愕然的眼神目光全是哀求。宇文夏抿嘴一笑,眼里是興味的光芒,慢條斯理地泡了壺山楂茶給他倒進碗里。景關(guān)接著道:“既然郭少爺對柳兒無意,那不如贈她一紙休書罷了。正所謂相看兩相厭,你既無心我便休,何必徒然傷神呢?”郭盛慢慢地接過宇文夏泡的茶,一挑眉道:“可以啊,你娶她我就休?!?/br>“你……”景關(guān)最是正直硬脾氣,文人自有傲骨,他不是傲骨簡直是鐵骨,脾氣上來了誰都敢叫板,看到宇文夏被他管得死死的就知道了。景關(guān)果然拂袖而去,柳從秋美目一瞪,恨恨道:“你到底要怎樣!”“有人要娶你我就休?!?/br>柳從秋看了一眼宇文夏,像是求救,宇文夏則抿嘴拼命地忍著笑道,“柳兒還是去求景先生吧。”“郭盛!”柳從秋一跺腳,從來沒在人前失態(tài)過。郭盛也“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一雙眼睛睜得圓圓的,寫滿了危險,“誰都可以,這個人不行!”柳從秋聽他這么說倒是一愣,她過去都知道宇文夏有多癡迷郭盛,但也知道郭盛大大咧咧的脾氣,恐怕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了??扇缃袼@么說了,看來宇文夏和他已經(jīng)互表心意了,這么想想柳從秋有些黯然了。“小盛啊,可不能隨便說你男人不行?!贝鴱那镆蛔撸钗南木托σ饕鞯乩氖珠_玩笑。“你少得了便宜還賣乖,別以為我沒看到你剛才的表情?!惫劾聿焕淼厮α怂κ滞?,發(fā)現(xiàn)沒甩開,就放棄了,冷哼道,“惹上她還不是因為你自己不堅決?”宇文夏頷首認同了他的批評,笑道:“柳兒最知我,可只是知我。若說懂我的人,還是你?!?/br>郭盛一思索,理解了他的意思,所謂知他就是知道他下一步會做什么,但也只是因為他們太像了,知道他在理智下的舉動。而懂他則是懂他心里在想什么,懂他的苦痛和無助。孰輕孰重一句話便可以見得。一個人可以沒有人知他,卻離不了懂他的人。宇文夏低眉順眼地攜著他的手道:“我打算去拜見一下父親,你是先回去還是同我一起?”“我還是不和你父親照面了,送你過去吧?!?/br>雖說南王退位,但現(xiàn)在還未入冬,宇文夏的竹林小院景色還算怡人,便也沒搬出去。事隔將近半個月了,南王都沒有找過他,宇文夏也沒主動找過他,如今覺得時候差不多了,氣也該消了才親自拜訪。“兒子見過父親,愿父親身體安康。”宇文夏語氣恭敬,但態(tài)度卻一直都有些疏離。“夏兒?!蹦贤跻娏怂樕媳砬闆]什么變化,既沒有生氣也沒有不悅,只是有些疲倦,“他們都道我不偏愛你,把你扔在偏院,多年沒有過問。你是不是心里很怨?”“兒子知道父親用心良苦,從未怪過父親?!庇钗南难凵裾鎿?,唇角帶笑。南王嘆氣,似乎是拿他沒有辦法,“我一直害怕的事還是發(fā)生了,想必你也聽說過了,你正是我酒后亂性后遺落民間的親子?!?/br>宇文夏沒有否認,果斷地承認了,“略有耳聞,但不管是真是假,您都是我父親?!?/br>“當年我失了理智,一怒之下血洗我大哥宇文類的府邸,一連殺他親屬十余人,即使是這樣,見到那個幼子驚懼的眼神也恢復了清醒。”南王慢慢地說道,“弒兄的事我真不希望你再做一次,畢竟你和宇文憂是血脈相連的堂兄弟?!?/br>宇文夏臉上沒有半點驚愕,而是繼續(xù)寬慰道:“是兒子沒能處理好,讓父親傷心了?!?/br>“罷了,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我本來也不愛這些政事,這幾日見你有才治理南部,便就交由你吧,本王和悠歆明日就離開?!?/br>南王又叮囑了幾句,宇文夏認真地聽著,態(tài)度謙順。他一連說了好半天,平時都沒這么多話。臨別時,顧傾文又過來拉過他的手溫聲道:“夏兒,此番一別恐怕后會無期,我做了一副畫作為紀念,往后也當留個念想?!?/br>說著轉(zhuǎn)身遞給他一個木盒里盛放的裝裱好的畫卷,宇文夏一見原本寧靜的眸子似乎放出光來,難得孩子氣地連連稱謝,看來真是喜歡得緊。甚至是有些唐突地當場就展開來看了。這幅離別之畫的基調(diào)依舊是悲傷,看來顧傾文就是這么個風格。金碧輝煌的殿上,一襲白衣染了斑斑血跡,仿若流水的美目間凝著化不開的哀傷和無助,可即使是這樣,依舊是飄然若仙。殿上來來往往的人仿佛沒有人能懂他,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