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著了……”

    話中滿是不舍，靈宣洛卻找不出安慰之辭，更沒法撒謊說還會回來探望她，唯有起身攙穩(wěn)她，二人一起離開了樂逍殿。

    一路向前，具濃郁回紇特色的圓形建筑上，那些雕飾或彩繪的圖案，再次吸引靈宣洛的注意力。其中不乏鮮花與鳥獸，但一些與狐族居民日常生活有關(guān)的畫面，始終令他不解。

    白狐嬤嬤不是勒金，有了疑問可試著發(fā)問，于是他小心翼翼，就把問題說了出來。

    聽他對狐族文化感興趣，老嬤嬤顯得很是高興，道：“六界里，誕生歷史最久遠的，當屬神。神創(chuàng)造人，因為有人，于是生出魔這樣的附屬產(chǎn)物。妖與鬼現(xiàn)世，是在人與魔之后。仙生來是為保護人，可看作與人類存在的時間相等。我們狐妖隸屬妖族，可被追溯為史上第一妖?！?/br>
    第三百五十一章 尋祖歸宗之故事

    妖族的誕生，在人與仙之后，這點靈宣洛沒有異議。然而妖族起源竟是狐妖，這他可是首次聽說，頓覺有趣，問道：“妖族的妖來自不同脈系，不能等同于擁有同一祖先的人類，更不可用仙族十二仙作比。那么這第一妖之說，有何典故？”

    嬤嬤道：“這其中有個故事，說是當年人族中有一位青年公子，長得俊逸不說，還心地善良，專愛救死扶傷。他的好打動了山里的一只野狐貍，狐貍假裝受傷給他所救，就想委身于他?？扇撕煌?，怎能相戀？那公子就算活得老死而去，也只能化鬼后轉(zhuǎn)世投胎，與狐貍還是建不起緣分。狐貍姑娘著急，到處搜尋神草仙芝，想服用后能化出人形。”

    靈宣洛一聽故事就入迷，趕緊追問：“那后來呢？狐貍姑娘是否成功獲得靈藥，化出人形后又與心上人共結(jié)連理？”

    嬤嬤惋惜道：“哎，這故事是個悲劇。狐貍姑娘搜尋多年，終究練出了可助她化人形的神功，也服下了具有奇效的神草?？傻葰g喜地去找公子，那一位已成白發(fā)老人，且兒孫滿堂……”

    “啊……”靈宣洛大感失望，沮喪地垂下頭。

    嬤嬤的聲調(diào)卻振奮起來，指著到處顯露的壁畫道：“但用無心插柳柳成蔭來形容狐貍姑娘，是再合適不過。在她修煉化人神功，并尋找靈藥的過程中，千千萬萬的狐貍被她追尋真愛的誠心打動，加入了幫她的隊伍。你見到的這些圖畫，就是當時狐貍們?yōu)閹退龑れ`藥，在世間各處留下的蹤跡?！?/br>
    原來無論是進入沙丘虛像時，見到的那些浮光畫面，還是狐城里到處雕繪的壁畫，都與妖族發(fā)展的歷史有關(guān)，靈宣洛又給深深打動，問道：“我想這故事到后來，該是狐貍姑娘雖未達成與心上人白頭偕老的心愿，卻感念幫過她的那些同類，將那些狐貍聚集一處，共同修妖，成為了妖族第一代。有了他們的成功經(jīng)驗，除人以外的生靈，無論獅虎或者小兔，有心得人形者皆可依他們的功法進行修煉，于是形成了一個又一個妖族脈系的祖先。”

    白狐嬤嬤給他逗樂了，會心地笑道：“你這小子看著呆愣，還真會舉一反三！沒錯，你把嬤嬤下面要說的都講出來了，嬤嬤呀，就省事了！呵呵呵……”

    二人的嫌隙，因一個狐族祖先的故事一掃而空，此刻在靈宣洛心中，產(chǎn)生出對這回紇狐宮的不舍?？僧斚肫痍啬峦簧目嚯y與雪珠的遭遇，他依然無法做到心無芥蒂，就這樣跟隨白狐嬤嬤矛盾前行，竟一直走到了石晶山前。

    在狐宮中耽擱一日，看看天時，又將暮色西沉。望向那亮晶晶的石山，靈宣洛驚訝地問：“嬤嬤，晚輩的印象里，石晶山與樂逍殿相隔很有點距離，怎的咱走走就到了？”

    嬤嬤道：“這兒可是我守衛(wèi)千年的地方，要去哪兒，還需要跋山涉水，分河斷橋嗎？石晶山是狐宮的命脈，那些晶石里藏有白狐生命的精華，通過一代代狐人積累下來，才有吸收月光，并層層反射，讓這狐城大門通體透亮的能耐?！?/br>
    第三百五十二章 尋祖歸宗之碎尸

    在靈宣洛的思想里，石晶山只是進入狐宮，見到白狐嬤嬤必經(jīng)的一道關(guān)卡，卻不料內(nèi)藏玄機，積累著狐人生命的精華。

    白狐嬤嬤道：“你一定奇怪，我為什么會說小環(huán)還活著。其實若沒有這石晶山用生命精華維持她的殘體，她恐怕早就變成灰土，叫大漠的風(fēng)給吹散了?！?/br>
    小環(huán)真還活著！朗瑪所說，將她的生死交由浩珠決定，難道是浩珠在天之靈懷有仁慈，饒過她一命？亦或另有天意？

    靈宣洛一顆心忐忑不安，既想快點看到真相，腳步又遲疑不前。

    嬤嬤看出他極不自在，道：“靈宣洛，你也算身經(jīng)百戰(zhàn)了，總不至怕具干尸。我看你不愿面對的，不過是那些已經(jīng)成風(fēng)的往事，又將給不該活著的人牽起來。金塤因她而存在，沒有金塤你接下來的路，就寸步難行。我既決定舍棄一切，就斷無后悔，繼續(xù)將那神秘物件收藏的道理。你不如拿出擊退千軍萬馬的勇氣，去面對那個迫害你師祖姑姑的女人，讓未來的日子，再也沒有遺憾。”

    這些話與其說是勸慰，更像是警言。靈宣洛大受啟發(fā)，打個激靈，忙止住抗拒的情緒，隨她站上了一塊平坦而閃光的石晶。

    石晶載著二人平緩前移，其它晶塊則紛紛向左右閃開，猶如為他們開門。山體內(nèi)的空間越來越闊，石晶光澤反襯穹頂?shù)暮诎?，靈宣洛仿佛是置身進了一個光怪陸離的神奇世界。

    他將這兒與稽洛山的玄冰洞作比，然而二者不可相提并論。首先石晶與冰凌截然不同，它們反射的是月光，遠沒有玄冰洞的寒氣重。其次最為關(guān)鍵的區(qū)別，是這兒的石晶縫隙間，沒有忙碌的冰蜂進進出出，為制造玄冰燭生產(chǎn)蜂蠟。

    這座晶礦山占地極廣，二人走了許久，周圍景致也是千篇一律。靈宣洛正想再問，卻忽然聽見潺潺的流水聲。那水聲奇怪，似流水，又似一名憂郁的女子在哼唱歌謠，只聽不久，他就渾身汗毛倒豎，仿佛置身進了鬼洞。

    白狐嬤嬤扭頭看他，解釋道：“你聽見的水聲，是來自石晶山內(nèi)隱藏的生命精華，以水的形式注入小環(huán)尸身，她便發(fā)出輕吟，證明靈魂未滅。兩種聲音合在一起，若非狐人，聽到的就只有一種，所以顯得怪異，你無需緊張?！?/br>
    靈宣洛懂了，卻詫異于白狐嬤嬤為何要這樣花費心思保住小環(huán)，在那巫女身上，又還藏著怎樣與黑輪尊者有關(guān)的秘密。

    再走不久，一面平展的，晶體閃爍的石晶墻，就出現(xiàn)在二人面前。石晶墻前是一處平臺，走三級臺階便可登上去。平臺上躺著一個人，遠看衣裙鮮亮，整體形象也與真人無異。

    靈宣洛受白狐嬤嬤鼓勵，登上臺階埋頭看，卻驚得連退幾步，身子一飄就離開臺階，且顯得粉面失色，喘息難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