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說：“我不坐……我包里有方便面……”

    已經(jīng)響應(yīng)號召坐下的女孩子里，有幾個就笑了起來。在這種輕松的氣氛下，介明妤也就隨大溜放下黑包坐了上去。這時這一群女孩子里就只剩下包里有方便面的那一個，和另一個女孩子沒有坐下。

    介明妤這才注意到，那個長相不錯的女孩子不僅不坐，連黑包都一直提在手上。許是覺得兩個人分開站著顯得太過孤單，拎著黑包的漂亮女孩快步挪到了跟她一起選擇站著的同伴身邊。

    那個最初領(lǐng)頭坐下的女孩子，又帶頭開始了一輪自我介紹：“那我們再自我介紹一次，大家以后要一起相處很久的，早點兒把名字記熟了也好。我叫鄭雨果，18歲，高中畢業(yè)……”

    這樣輪著介紹了一圈，最后到了那個漂亮姑娘。她清了清嗓子，說：“我叫喬妲，喬就是大小喬的喬，妲是女字旁的妲。19歲。上大一。家是云陽的?！?/br>
    鄭雨果聽完喬妲的自我介紹，卻是一臉懵逼，只好扭頭問她左手邊的白雪莉：“女字旁的‘達’又是哪個‘達’？”

    喬妲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極不情愿地說：“就是妲己的妲?！?/br>
    白雪莉顯然和鄭雨果已經(jīng)混熟了，接著喬妲的話就送了“文盲”這二字批語給她。兩個人打鬧成一團。

    這時介明妤遠遠地看見從鐵門外進來兩個穿軍裝的女干部，頭發(fā)一長一短，正是顧莉和謝京京。于是她趕緊小聲提醒自己的新伙伴們：“干部來了?！?/br>
    于是打鬧的停止打鬧，聊天的停止聊天，都麻利地站起來，變換隊形站成十分松散的兩排，傻愣愣地望著向她們走過來的兩個女干部。介明妤從小在那個環(huán)境里耳濡目染，其實是知道這時應(yīng)該怎么做的。不過她總歸是覺得這時就那樣冒頭不太好，便只是笑著跟兩位干部打了聲招呼：“首長。”

    顧莉轉(zhuǎn)身進了門衛(wèi)室拿先前放在這里的行李，謝京京走過來，面無表情地對著手里的一摞檔案袋給她們點了名。確認人都到齊之后，謝京京便又把那一摞檔案袋捆好，沖著介明妤一遞，說：“替我拿著，上火車了給我?！?/br>
    沒有太多的耽誤，兩個接兵干部這就要帶她們走了。介明妤看著顧莉腳邊放著的兩個箱子，回頭低聲對其余人說：“誰東西少，去幫忙提下箱子?！?/br>
    尚沒等到她把這句話說完，王穎肩上掛著自己塞得滿滿當當?shù)拇蠛诎?，就沖了過去。顧莉一看她這副架勢，伸手掂了掂她的黑包，皺了皺眉：“你這孩子包里都裝了什么，怎么這么沉。算了算了，你別幫我提了?！?/br>
    她說著，扭頭看向了這邊，一眼就相中了人高馬大的鄭雨果：“那個最高的，你過來?！?/br>
    一行人這便往外走了。走出征兵辦門口的人山人海，倒沒有明妤印象中送兵的大東風，是一輛地方牌照的保姆車停在人群外圍等著她們。

    介明妤排在最后等著上車，她右手邊樹下傳來俞寶音的聲音：“明妤~明妤~”

    介明妤扭頭看過去，周新蕙和俞寶音都站在樹下看著她——一旁還有她父親介東源。俞寶音還生怕她看不見自己，站在那兒邊蹦跶邊揮手。介明妤便也跟她揮了揮手，喊道：“我要走啦！”

    末了，又加上一句：“爸爸！mama！我走啦！”

    保姆車的窗戶是單向透視，車里可以看見外面，車外看不見車里。然而就算這樣，還是有好幾位父母跟著緩慢行駛的車一路送行，直到車子開出了人群密集區(qū)域，加快了速度，他們才終于停下腳步，站在原地目送這輛搭載著自家女兒的車離開。介明妤坐在后排，知道她的父母和朋友還站在樹下，卻一次也沒有回頭。

    從前總是隔三差五地還能見著一次，而這一次是真的要告別了。

    第7章 軍營初體驗（3）

    介明妤上火車坐定時，對面那趟車剛好進站，她便歪著頭靜靜地看著那邊。從綠皮車廂里接二連三上下來一個又一個好像復(fù)制粘貼出來的小綠人，然后小綠人們又被歸成好幾堆，來接兵的干部們便領(lǐng)著屬于自己單位的那一堆走向出站口。

    等對面的小綠人終于全部被領(lǐng)走之后，介明妤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綠迷彩，又扭頭看了看旁邊許多的綠迷彩，沒由來地笑起來。

    這時火車如同睡著的人被突然驚醒一樣抖了一下，開始緩緩地朝著站外移動，向著信安市的方向去了。

    使這些被稱為新兵的女孩子成為合格軍人的磨礪，其實從她們踏上火車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開始了。

    火車下午三點左右從常平市出發(fā)，到夜里八點左右，介明妤就覺得渾身酸乏，屁股和大腿似乎已經(jīng)不屬于自己——這硬座真是夠折磨人的。

    而看上去，她的同伴們對這次熬人的長途硬座似乎早有準備。帶了許多方便面的張雪莉坐在介明妤對面玩手游，王穎掏出了她沉重行囊里的書看得入迷，喬妲拿著有些過時的MP4看著綜藝笑得咯咯咯的。再看另一邊，鄭雨果干脆在售貨員推車經(jīng)過時買了副撲克，拉著白雪莉等幾個人打起了斗地主。

    介明妤實在是無聊，又坐得渾身酸痛，便站起來想要伸展伸展。她剛站起來，坐在旁邊的顧莉就問她：“你干嘛？”

    介明妤懶腰伸到一半，聽見問話，連忙放下胳膊，轉(zhuǎn)身回答道：“我活動一下，腰酸了?！?/br>
    說完，她趕緊又活動了一下肩膀，便坐下了。

    顧莉便放心許多似的，“哦”了一聲，然后又對著她們這些新兵說道：“你們坐久了身上酸，起來動一動。但是不要離開我們這幾個座位區(qū)域。我再強調(diào)一次，你們?nèi)ド蠋?，去餐車買吃的，要跟我們倆打報告?！?/br>
    介明妤起來伸個懶腰，也并不能改變她覺得自己很無聊的事實。手機還剩下一半的電量，明天也還有一半的路程要走，這會兒要是把電用光了，明天再覺得無聊就真的沒辦法救了。這樣想著，介明妤便決定靠著座椅背睡一會兒。雖然硬座的椅背是沒法調(diào)節(jié)的90度直角，不過湊合湊合，也還是能睡著的。

    她剛用餐巾紙做好兩個耳塞，手機就不考慮她省電的想法，嗡嗡嗡地震動起來。

    看到來顯上俞聲的名字，她這才想起來，之前俞聲還讓她最終分配了告訴他一聲，她卻早把這茬忘記得不知到哪里去了。

    俞聲這時候來電話，也算是能幫她解解悶了。

    介明妤心里想著這些有的沒的，手機一連嗡嗡了好一會兒，她才記得接起來：“聲哥?！?/br>
    俞聲在那邊問：“你出發(fā)了？”

    “啊，對，嗯，出發(fā)了，”介明妤一手拿著手機，另一只手摸著自己后腦勺，一連用了好幾個單音節(jié)詞，試圖緩解自己的尷尬，“不好意思哈聲哥，忙著跟我爸我媽告別，忘了告訴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