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了所謂的太清之魂與太虛之骨。

太虛骨鎮(zhèn)虛淵，太清魂破黃泉滅混沌，此兩地安分了，連山一族能得到什么好處？

執(zhí)掌天鏡、代行天道意志的連山家乃世外之人，可以說，他們與天道一般，是冷眼旁觀這世界的，那么連山赫與他兄長為何要巴巴地跑來幫十大門派拯救蒼生？

十大門派明面上說著大義蒼生，實則是為了保障自身安全、讓血脈延續(xù)。而連山一族，虛淵震不震蕩，混沌境吞不吞噬七州，關(guān)他們何事？他們隱居的癡空山懸浮于天穹中，自是一個小世界，與七州沒半點聯(lián)系。

實在是可疑，但江棲鶴又理不出個所以然來。

但總歸……總歸是連山一家害他面臨死境的。

想了個半通，江棲鶴深深吸了一口氣，按住陸云深為自己擦拭眼淚的手，用袖子胡亂抹了兩把。

陸云深拉著他站起身來，又為他理了理衣衫與頭發(fā)，才一道往黃泉之眼所在處行去。

但走出沒幾步，江棲鶴忽然將手從陸云深手里抽離，指了指頭頂，“你聽一下，又有人進入黃泉了?！?/br>
陸大莊主立時釋放神識，探過之后，眼都不眨，“是十大門派的掌門和長老?！?/br>
“是九大門派的掌門?！苯瓧Q糾正他，心思一轉(zhuǎn)，又問：“你一個人能對付他們?nèi)繂?？?/br>
“當然?！标懺粕铧c頭。

“想必是來逼我的，就不要留情了?！苯瓧Q扯了扯唇角，諷刺一笑，“連山赫我來對付，就算你說的那一堆不是真的，我也看不慣他很久了?！?/br>
陸云深凝視著他，忽而挑了挑眉頭：“沈妄要留給你嗎？”

江棲鶴裝模作樣地沉思，就在陸云深眉頭又挑了一下時，才慢條斯理地道：“一刀切了吧?！?/br>
“和連山赫打的時候，盡量避著黃泉之眼?！标懺粕疃谒?/br>
江棲鶴瞪了他一眼，“這是自然！”

“那我們……”陸云深想說那我們暫且分別，我在此等候九大門派的掌門和十大門派的長老，但還未完全出口，就改變了主意，“我去替你將連山赫引來。”

江棲鶴胡亂點了兩下頭，又在陸云深邁出一步時，突然從后抱住他。

“怎么了？”陸云深低聲問。

江棲鶴額頭在他后頸上蹭了蹭，小聲道了句“謝謝”。

“你我之間無須言謝?！标懺粕钍?，轉(zhuǎn)過身去回抱江棲鶴。

“我替江眠謝謝你?！苯瓧Q順勢將頭靠在陸云深肩膀上，語氣有些猶豫，“解決了連山赫，我能將黃泉之眼整個端回去么？”

“我是指回垂云島，我又沒地方住，只能借用一番懸劍山莊閑置的院子了?！苯瓧Q補充道。

陸云深手指一下一下梳在江棲鶴發(fā)間，低笑著“嗯”了一聲。

但電光火石之間，變故突生。

九大門派的掌門與十大門派的長老來到此間的速度比江棲鶴想象中要快，他還沒把自己從陸云深背后撕下來，就聽得一連串落地的聲音，響起在周圍。

江棲鶴倒是臉皮厚，不怕被人撞見什么，但陸大莊主……他抬頭看了看陸莊主的臉色，發(fā)現(xiàn)這人眸中含笑，就跟來的不是人一般。

“你……”江棲鶴頓時瞇了瞇眼。

陸云深：“我施了隱匿術(shù)?！?/br>
江棲鶴垂下唇角：“哦……”

他尾調(diào)尚未拖完，陸云深已撤了隱匿術(shù)，翻轉(zhuǎn)手中重劍，往外猛掃。

來的不止掌門與長老，還有在霧山有過一戰(zhàn)的三個十圣。

但見到陸云深與江棲鶴驟然現(xiàn)身，狩魂穿楊、巧雀與琴魔交換了一下眼神，接著從人群中飛掠而出，與陸云深一道，攻向掌門與長老們。

“哦？忠裝反？”江棲鶴長劍一挽，與陸云深背對背立在包圍圈中，彎眼笑道，但笑意未達眼底。

巧雀的聲音一如初時那般平直無波：“如你在霧山所見，我們巴不得你死，但你死在哪都好，就是不能在黃泉?！?/br>
江棲鶴：“人死了，不都得魂回黃泉？”

“魂回黃泉，你還能被招魂歸來？”琴魔插嘴。

江棲鶴“噫”了一聲：“你這是何意？”

“等出去再說！”這次說話的是狩魂穿楊。

江棲鶴從鼻腔里哼笑出聲。

恰在這時，狩魂穿楊射出的鐵.箭被人躲過，那人旋身往江棲鶴的方向而來，不是沈妄是誰！

“陸小白，對不住了，我們大名鼎鼎的沈掌門，自己送上門了?！?/br>
江棲鶴眼眸一掀，劍光如雪揮出，折身之時，霜白衣角拉出光弧，起起落落，似是開綻在煙華海畔的暮嘆之花。

第57章千燈照夜（二十五）

第五章千燈照夜（二十五）

沈妄嘴唇動了動,似乎是想說什么。

江棲鶴凌厲的劍鋒竟也忽轉(zhuǎn)柔和，擦著沈妄肩膀過去，于三尺外站定。

沈妄急切地轉(zhuǎn)過身，但見到的卻是江棲鶴從鴻蒙戒里掏出兩團棉花，塞進了耳朵里。隨后江棲鶴步伐一錯，手腕翻轉(zhuǎn)，雙劍交錯著向他掃來！

光。

劍光錯落而下,竟似浩浩蕩蕩的雪。沈妄眼神閃了閃，縱使江棲鶴做出一副不愿與他交談的姿態(tài)，他依舊開口說了一句話：

“為了天下蒼生,為了大義，我犧牲自己心愛之人有錯么？”

沒人可以道他的對錯，這世上之事，本就不是非錯即對。江棲鶴看懂了沈妄的口型,唇角倏地一挑，露出一抹笑容。

這個笑容沒什么意味,眸光薄涼如水。霜白衣角在風中招展而過，江棲鶴驟然折身，斷影輕劍劃破沈妄胸前衣襟，旋即錯步,另一柄長劍自他后心刺入體內(nèi)。

江棲鶴的劍意很輕，似那煙雨迷蒙的水面拂來的一陣風，帶著溫和詩意，綿軟悠長。

沈妄瞪大了眼,前方燈火通明的甬道逐漸在視野中褪去，漆黑的夜與漫天的螢火在他身后鋪開，長河倒映著星辰，銀光閃爍跳躍。

那個衣衫破舊、渾身帶傷的少年從細碎鵝卵石小徑上走出，看見他的剎那眼底閃過驚訝光芒。

少年曾經(jīng)屬于過他，但少年不可能永遠年少。

時光的長河無情流淌，周遭場景變幻，沈妄又來到碧藍一片的煙華海上，著一抹霜白的人在他逼迫之下，終是轉(zhuǎn)身跳下罪孽海。

他眼睫輕輕顫動，一聲嘆息后，緩慢地將雙目長闔——江棲鶴將劍從他體內(nèi)抽離，血登時噴涌而出，在青石地轉(zhuǎn)上濺開成花。

江棲鶴退回到陸云深身側(cè)，甩開殘留在劍身上的血跡，眸光半斂著，素白的臉上看不出表情。

忽的，他抬眸一掃，道：“我還是去找連山赫吧，看這架勢，不等這邊打完，他是不會主動出現(xiàn)了?！?/br>
“你小心一些?！标懺粕畈辉偌右宰钄r，“天鏡在他手上，傳聞那面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