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動。林昀笑道：“禮尚往來，咱一會兒也去回敬?！表n水道：“好?！?/br>
兵部年年超支稅銀，在座二位尚書年年苦心相讓，說到底，看的是他韓大人的面子。不管齊林要不要，這面子，還是得給。

韓水一起身，左右立刻侍酒開道，擁著他往另一間天字房而去。奈何，門剛打開，酒氣熏天，粗語滿間，只聽齊將軍與州官玩笑道：“不然怎么說，妓子誤國！”

誰是妓子，誤了誰的國，怎么就誤了呢。韓水腦袋一轟，徑直走到齊林面前，澆了他滿臉的女兒紅。

紙包不住火，金湘樓自此聲名遠揚，女兒紅賣的比金子貴，訂間天字房更是比登天還難。

影部第一次卡了兵部的奏折，削了閱天營開支。這一卡一削，蕭國舅倒詫異了，暗地里去問林尚書。

林昀笑道：“下官早就和大人說過，齊將軍是匹野馬，當(dāng)年方拓何等手段都沒能把他給喂熟，韓水又何德何能？說到底，關(guān)心則亂。”

第二日大早，影部衙門前鼓聲震耳欲聾，看門小衛(wèi)一看來者，慌忙上前行禮，勸道：“齊將軍，里面敘話，里面敘話，別敲了。”

自然是冷冰冰公堂接待。齊林想上前，奈何兩邊影衛(wèi)攔著，只得隔著老遠，顫巍巍伸出一只手：“妓子誤國！”韓水一笑，心滿意足：“誤國，無心無力，誤你，綽綽有余。”

其實，只要兵部同各部一樣，規(guī)規(guī)矩矩地，凡事都先和影部打一聲招呼，韓大人非但不會計較，還會傾囊相助。

可偏偏齊將軍霸道，守著兵部，守著閱天營，儼然如同他一家之國，決不允許有人干涉“內(nèi)政”。這就僵成了死局。

涂月，初七。本就是尋常一日。雨花閣人來人往，錦江水照流。

雅間里，澤霏熱了碗米酒，往桌上一放，飄身就要走：“大人請，小心燙，小的還有客人要招呼?！北虡涞闪艘谎郏骸耙荒昃鸵淮紊?，你不能好好陪著么?！睗肾Φ溃骸熬幍牧T，韓大人生辰不是七月初八么?！?/br>
韓水從不知生辰為何物，只是在雨花閣時，他發(fā)現(xiàn)只要對恩客說今日是自己的生辰，就能討到更多銀子。后來在齊府，眼見齊林要去陪南玉賞月，他隨口說了句：“今日是顏兒生辰?！饼R林當(dāng)真，留下了。

一年，兩次生辰。七月初八那次，舉朝皆知，舉朝同賀，涂月初七這次，只有齊林知道。公事歸公，私情難解，畢竟三年沒見，畫廊的一通撩撥，叫韓水又恨又念。他有的是權(quán)勢，有的是朋友，衣袖一揮，地縫里都能鉆出個唯命是從的屁精兒來。

可這世上，只有齊林，真正愿意視他如親。

坐了甚久，韓水喝完已溫涼的米酒，踏上夜路。他要在今日，將齊林一軍。碧樹嘆道：“可憐齊將軍，若是忘了這日子，那可就血淋淋一本情債，不服軟都不行?！睗肾[了瞇眼：“心狠手辣，這才是咱青顏公子?！?/br>
齊三開門，瞪圓了眼：“韓大人？大人許久沒來啦，天這么冷，涼風(fēng)嗖嗖的，怎么一個人來，也不坐馬車？”齊府這幾進院落，韓水熟稔得很，直接就往里走去，月下撞見了齊林。

齊林那雙眸中閃過訝異，卻立刻溫潤起來。韓水?dāng)n了攏身上披的絨襖，走過堂前石階，步子輕盈。齊林笑道：“今日真是你生辰？還以為編的呢?！?/br>
韓水那只后腳正欲跨進屋內(nèi)，聞言，磕絆了一下，往前倒去，齊林順便就摟住了他。

韓水心頭一暖，什么仇什么怨全都冰消雪融，撲住齊林就往琉璃屏風(fēng)上撞，索著吻。齊林捂住他道：“別，不是時候。”韓水卻不依不饒。

二人的身體就這么纏著，在屏風(fēng)上一圈又一圈地滾……直到看見屏風(fēng)之后站著一排目瞪口呆的閱天營部將。齊林笑道：“非禮勿視?！睘閳A場，晉瑜跟著笑了笑，場面更加尷尬。韓水不動聲色，只從容正衣袍。

將軍們想了個折中的辦法，來處理閱天營與影部的關(guān)系。韓水問是何良策，齊林笑道：“聯(lián)姻?！表n水眉間一蹙：“聯(lián)什么？”晉瑜又踩了齊林一腳，正色道：“聯(lián)合，聯(lián)合辦事?！?/br>
將軍們的意思是，影部雖不涉軍戰(zhàn)，但論消息情報確有一套，既然云夢和九界早晚必有一戰(zhàn)，閱天營和影部大可一起辦個官署，專門負責(zé)戰(zhàn)時諜報，既避免兩邊行動沖突，又能互相交流感情。

韓水自知若是不答應(yīng)，今晚這糗事明天就可以轟動朝野。于是，一本正經(jīng)地點點頭，給這聯(lián)合官署取了個名號——靈光壇。

開春朝會，提及靈光堂事項，女帝悠然一笑：“韓大人，齊將軍，你們這聯(lián)姻……”韓水道：“陛下，聯(lián)合?！迸塾謫枺骸澳銈冞@聯(lián)合，是戰(zhàn)事所需，對否？”韓水道：“陛下圣明?！?/br>
云冰閉上眼，半晌吐出一句：“朕，何時說過要攻打九界？”問呆群臣。

南正道：“陛下圣明，我云夢歷來施行仁政，秉持仁德理念，從不無端挑起戰(zhàn)事，禍萬民之安樂?！碧蒙喜环Ω阶h之人，但蕭煜、楚容等皆是一言不發(fā)。

云冰道：“南大人所言有理，云夢擁萬里疆土，蓄百萬民生，是泱泱大國，從不出無名之師。眾卿，聽明白否？”齊林清了清嗓子，正要抗議，韓水?dāng)y百官齊聲回道：“陛下圣明！”

三天后，靈光壇便風(fēng)風(fēng)火火籌建起來了。閱天營和影部各出一撥人馬，開始預(yù)備戰(zhàn)時諜報之事。韓水請南正為靈光堂題字，氣得南老胡子都顫：“陛下圣意，爾等竟敢公然違抗？”韓水笑道：“陛下只說不興無名之師，沒說不建靈光堂。”

胡鬧之下，閱天營副將蕭達義憤填膺，沖國舅爺告狀：“韓水、齊林等人拉幫結(jié)黨，陽奉陰違，實在是欺人太甚?！笔掛嫌谕は掳沧?，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握著魚竿，笑道：“你可知南老為何在朝堂上做了一輩子擺設(shè)？”蕭達搖了搖頭。

蕭煜也懶得再解釋，直言奉勸道：“你記住，三年之內(nèi)，云夢與九界必有存亡之戰(zhàn)，這靈光壇能建起來，靠的不是韓水，不是齊林，而是當(dāng)今圣上?！?/br>
作者有話要說：

有點胡鬧，但是靈光壇剛建起來的時候真的是兩個人很甜蜜的一段回憶。

第24章質(zhì)子

靈光壇之址，不偏不倚，恰恰好選在影部與兵部之間，各分壇的司職人數(shù)，亦是成雙成偶，公平公正。只可惜，兩邊的兄弟們眼看著上頭是“聯(lián)姻”了，心里卻總有桿秤扯不平。

自挨了那三十杖責(zé)，被皇上拖去一趟大理寺，半夏如今已位列旗影，與冬青、田胥同級，是影部里獨當(dāng)一面的人物。

論資質(zhì)，他本排不上幾把交椅，可靈光壇一建，總旗韓水把壇主之位交給他，這便是不同以往。

同批東都運來的木料，冬青想留著修補影部里破損舊具，半夏卻要送去靈光壇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