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碧樹公子，施大人放心?！?/br>
方黨把持朝政多年，一直是和氣生財，暗中與之瓜葛者無數(shù)，蕭煜雖身正，手下人卻非全是清白。

是夜，施墨抖出五六個官員，大理寺公案記錄。寺卿左右為難，韓水則義無反顧，攬責(zé)于影部。

歸途，馬蹄踏雪。冬青勸道：“大人留下這份公案，便是公開和皇上親族作對，是否三思？”

韓水頓了頓，停馬，執(zhí)柳鞭為身邊人掃下肩頭積雪：“此路不歸，你若無心與我同道而馳……”冬青立時下馬，單膝跪于厚雪之中：“屬下誓死相隨！”

數(shù)日內(nèi)，影部請旨，御前批紅，韓水派人抄了禮部尚書的官邸，左遷其為西境州官。

朝中驟起軒然大波，隔日，林尚書來了。韓水順便招待，笑道：“大人又來求澤霏所制古琴？”林昀架起腿，自覺往棋盤上落了黑子：“古琴不急?！?/br>
韓水便執(zhí)白。林昀道：“這些日子，大人煞費苦心，替齊府擋無數(shù)暗箭，不光只為昔年情愫罷？”韓水笑道：“我本無家無業(yè)之人，卻要和你們這幫虎狼同朝為官，若身后沒個人照應(yīng)，豈不入夢難安？”

林昀道：“齊將軍已忘喪親之痛？”韓水落白字圍空，平靜道：“放心，金溪城太守已死，世人只會記得是方黨引發(fā)銀州慘案，不會追究你這幕后始作俑者。我不說，齊將軍更不會知道?！?/br>
勝負難分之局，突然就被林昀掃開了，盤上黑白凌亂。韓水一臉無辜：“因為你下棋輸我？”林昀道：“因為你這樣的人，沒有下場?！?/br>
韓水自小孤身，素不識何為下場。從前以雨花閣為家，以蘇木坊為家，無畏天地，如今，以影部為家，以影衛(wèi)為親，更不懼風(fēng)浪。

及至雪停，齊府遞來私帖，有事相邀，而韓水烤著炭火，見嗶嗶啵啵的銀屑飛往軒窗外，心里蘇癢又羞怯。

旁邊公案，景蘭與半夏細閱大理寺刑訊錄，叫苦連天：“累了這幾遭，總該去齊府討杯謝酒?！倍喽挷徽f，持劍柄往兩個毛頭腦袋上一頓猛敲。

是夜，韓水縱身上馬，迎著滿街燈紅酒暖，馳到齊府。齊三點頭哈腰，門口迎道：“韓大人側(cè)廳先坐，少爺正和兵部幾位大人商談地方軍制。”

府內(nèi)破舊失修，韓水步于廊下，對齊三道：“齊將軍外頭重張旗鼓，你們當(dāng)家的怎不好生打理內(nèi)院？”

齊三訥訥一笑：“府里人丁少，少爺又常在外頭賞花鳥，不就這樣了?！表n水不動聲色道：“從今往后，貴府我來打理。”

齊三憨厚，想了想，掌燈領(lǐng)客進蘭香院。院內(nèi)干凈整潔，裝潢精致，竟與府中他處頹敗情形天差地別。那夜，韓水酒醉沒在意細節(jié)，此刻看得清楚，扶著漆紅憑欄，身形微顫。

此時齊林送客而出，著一襲貂絨黑金袍，英武挺拔，月映朗容。韓水靜靜看著，心一跳。

齊林徑直走來，雙眸燦若星辰，笑道：“來的正好，有事找你，亦有禮與你?！?/br>
入了里屋，腳踩松軟栗絨毯，身坐烤漆柚木椅，滿室馨香。齊林擊茶案三聲，門外閃進一瘦小身影，低垂著腦袋，瑟瑟發(fā)抖。韓水仔細端詳一番，識其精干。

齊林道：“這孩子名天皓，是戰(zhàn)友遺孤。按他的年紀(jì)，編入軍制太小，想送影閣培養(yǎng)，將來定有出息。”公事在私宅里說，便成了交情，韓水心悅，自然應(yīng)承。

正疼著孩子，下人進來添茶水，而韓水余光一瞥，差點兒沒噎著。黃衣裳，碧手鐲，杏眼一雙，是夕霧無疑。齊林笑道：“你把人家行蓮居戲班拆了，總得留活路不是。”

夕霧機靈，連忙跪下賠罪道：“奴那日喝多了，放肆沖撞韓大人，該掌嘴?！闭f完一個巴掌往自己那細嫩皮rou上招呼。

韓水懶得看戲：“這就是將軍之禮？”自然不是。齊將軍風(fēng)流紅塵多年，絕不止這點手段。

夕霧抬眸，顫聲道：“爺近日得了……北境雪珀，此物泡水滋陰補陽，奴敢請伺候爺……蘭香院沐浴?！边@才是齊將軍本色。

那孩子倒熟混得快，咯吱笑起來，說要同浴。韓水心里一暖，抬眸對上齊林那雙同樣飄絮柔雪的瞳仁，立時又避了開。

無甚不妥，何必做作。自然是夕霧帶天皓去歇息，而二人共浴。

浴池，木香彌漫，水煙迷蒙如隱淡山水之畫。韓水自然解下衣裳，不堪齊將軍死死盯著，饞得似頭貓。如此一來，想起夕霧水靈模樣，便莫名有些傷感了。

韓水道：“這些年風(fēng)里來雨里去，比不得年少時，身子細軟?！饼R林取來香案上那塊晶潤雪珀，揉在掌中，寬容一笑：“你是男人，該有男人樣子?！?/br>
語罷，翻過人來，吻上那光裸脊背：“之前酒醉，來不及細看，今夜，好生賞賞?！?/br>
經(jīng)年之癢穿云而來，韓水渾身一酥，汗與水混著自發(fā)梢滴落：“你做什么……”齊林淺笑，愈加放肆，握雪珀在他精致裸背上揉搓，來來回回，時不時吻咬一口，濺得水聲噗呲。環(huán)抱著人，雙手再往下探，撫過那緊致腹肌……

韓水一驚，猛地掙開，緊捂著腹部喘息不止，而齊林已摸到那條傷疤，面色變得復(fù)雜。

韓水勉強笑道：“就別看了?！饼R林卻不依不饒，追問道：“你果真，如坊間所說，替那女人擋過箭？”

六年一梗，就這么突然揭開，韓水無措，徒勞遮掩著傷疤，失了神：“我……臟……”齊林道：“你知不知道，那女人只是想找個人替她背萬世惡名?！表n水道：“你不了解她?！饼R林作罷，嘆了口氣，似戲非戲：“yin貨，起身穿衣?！?/br>
檀木屏風(fēng)上，掛著一件銀白色天璣對襟仙袍，袖口銀絲精繡腓腓神獸，襟帶暗紋蠶蛹破繭云圖，雪璣點點，細碎埋織，而尾擺一圈雪白狐毛，暈華滿室，閃閃似仙塵。

韓水一怔：“你讓我穿？”齊林點頭，毫不客氣。韓水道：“這是女……”齊林只淡淡嗯了一聲。韓水回眸，盯著那雙放肆的眼睛，冷言道：“在你眼中，我終歸只是個妓么？”齊林道：“你就是個妓。”韓水心事凌亂，遲遲沒有動作。

他如何不知，這原本只是情趣。

齊林望著他，等了一會兒，終于喚人收走仙袍。出浴，爐上沸一壺雪松茶，咕咚咕咚冒蓋。韓水飲完三盞，便與齊林步出中堂，二人皆不言語。

恰此刻，齊三來了，氣喘吁吁，身后跟著冬青。韓水道：“放肆。”冬青抖了抖滿袍白雪：“此事緊急，不得不立時來報?！敝蝗齼删涠Z，韓水眼前一黑，驚得面色煞白。齊林看在眼里，問何事，而冬青不卑不亢，頂了一句：“此事機密，將軍恕罪?！?/br>
月下出齊府，仆人牽馬，韓水正要躍身，卻見齊林冒雪追了來，一把揪住韁繩，坦然道：“為我做這些，本就不值得，但既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