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收進房間中，小姑娘和白老爺子一起瞪大眼睛，看著片片雪花如乳燕投林般沒入那白衣女子的身體，片刻，女子的身體不再是透明若鬼，盡管雪白一片不帶太多生氣，但看上去有個活人樣子了。

臨時用雪花捏造了一個身軀的季蒔右手提著白老爺子，再將小姑娘夾在腋下，踩著雪花飛上天去。

雪鷹堡的天空上，不知何時已經(jīng)出現(xiàn)一條巨大白蛇虛影，首尾數(shù)百丈遠，昂首張大嘴，露出血空大口和尖銳的毒牙。

同時這座堡壘周圍的城墻上，升起道道光輝，匯聚在白蛇身上，構(gòu)建成無形結(jié)界，封閉了整座雪鷹堡。

等季蒔飛上天，那白蛇已經(jīng)不再是個虛影，而是有了凝實身體，囂張地向著季蒔吐著蛇信，發(fā)出陣陣嘶鳴。

季蒔又后退幾步，避開巨蛇身上的腥臭味道。

……白蛇教的白蛇神好歹是個正神，怎么出場搞得渾身惡臭，無香氣也無瓊音，像個邪神一樣。

此刻季蒔還在思考這種問題，那邊白蛇神攜著陣陣腥臭的風(fēng)撲過來，怒吼道：“把那個小孩給我！”

被粗暴夾在季蒔腋下的小姑娘眨眨眼。

季蒔也眨眨眼。

到了手里的東西，他什么時候讓出去過。

“呵呵，那你來搶?。　?/br>
以話語挑釁的季蒔隔著半個中原，從真身那邊傳過來以香火轉(zhuǎn)化的神力，心界中雪玉雕琢而成的橫斷雪山被他拿出來，在頭頂顯現(xiàn)出一道山頂沒入云霄的雪山法相。

巍峨雪山和邪惡巨蛇撞在一起，一時是巨蛇用自己的身體將雪山纏繞，一時是雪山從天而降，將巨蛇壓在下面。

雪鷹堡的凡人抬起頭看到這種神靈相爭的神跡，紛紛低下頭跪拜。

“是哪個夭壽的惹了白蛇啊？萬一白蛇降下怒火，白蛇教的那些該殺千刀的祭師們……”

“我看到了，是雪山的神女！她一定是看到白蛇作惡，所以過來鎮(zhèn)壓的！”

雪鷹堡在一個多月前被納入白蛇教的轄地，從前的堡主被趕下臺，堡中百姓在那些說是祭師不如說是強盜的白蛇教信眾的統(tǒng)治下，活得水深火熱，早就希望從哪里來個仙長殺了這些人。

如今來的似乎不是偶爾會從這里路過的仙長，而是一個神靈，卻不妨礙百姓們的期望。

原本和對方相持的季蒔感受到一波又一波從下方凡人那里向著他涌過來的香火，指訣一遍，將這些若無根浮萍的香火統(tǒng)統(tǒng)轉(zhuǎn)為神力，掀起漫天冰雪，化為利刃向著巨蛇射去，不多時就在巨蛇身側(cè)留下不少傷痕。

白蛇神憤怒異常。

但他卻不知為何又變得退縮了些，似乎終于想起要衡量眼前白衣女神修的實力。

他甚至將語氣也放緩了些，道：“本神乃北洋白蛇大帝，這小鬼偷了我的東西，道友若執(zhí)意要幫她，那我就不客氣了！”

小姑娘立刻往季蒔身后縮了縮，不顧身外化身上的寒意，伸手抓住季蒔的腰帶。

季蒔沒管這小家伙，此刻他正以奇妙的眼神打量眼前的巨蛇。

巨蛇說的話，聽上去有些耳熟。

甚至巨蛇的聲音也有些耳熟，不過要是沒有聽到剛才那些熟悉的語氣用辭，他一時半會還想不起來。

一年多前，也有一個人對季蒔說：“何方道友在此？我乃是春山黑潭主，請道友不要插手，待我報完這私仇，等會重禮相回。”

雖然和剛才那句話不一樣，給予季蒔的感覺，卻無比相似。

感覺相似便罷了，聲音聽起來也很相似，難不成當(dāng)初他不安的預(yù)感成真，那只黑蛇妖沒死？

季蒔又打量對面的白色巨蛇。

白色巨蛇身披云霞，周身香火縈繞，雖然有什么地方感覺很怪異，但的的確確是個神靈。

黑蛇妖的尸首當(dāng)初好像被他丟海里去了，應(yīng)該是尸骨無存，魂魄也在神弓下灰飛煙滅，如果他真的逃出，修神道確實是個好選擇。

不過……

……如果真的是他，死了一次就可以從黑皮蛇變成白皮蛇了嗎？

季蒔不禁腹誹，難不成是那只黑蛇給自己刷了一層白漆？

巨蛇不知道季蒔在想什么，他認(rèn)真道：“此處不過是本神借由廟宇神像降下的一道分.身，七八層力量而已，北冰處處是本神廟宇，道友要仔細考慮此事?！?/br>
還在思考他到底是不是當(dāng)初那只黑蛇妖的季蒔聞言，勾起嘴角，正要說話。

白蛇打斷他，以某種讓季蒔背后發(fā)涼的眼神將季蒔全身掃了三遍，小聲道：“仔細看，長得真不錯啊，笑起來有雪夜寒月的清冷?！?/br>
季蒔：“……”

白蛇又道：“不知道你是何方的女神，似乎掌握冰雪之力？要不要做我的侍妾？作為賞賜，我可以在我的廟宇分一個位置給你?！?/br>
第六十一章

季蒔：“……在你的廟宇分一個位置給我？”

白蛇神沒有聽出季蒔語氣中微妙的輕蔑，巨大的蛇身甩著尾巴，掃起一片冰雪和云霧，等這些散開，巨蛇已經(jīng)化為人身，是一個穿著輕羅白袍的瘦高男人。

季蒔瞇起眼。

這家伙，身形和臉也很像當(dāng)初那個黑蛇妖呢。

白蛇神衣擺上有水墨繪上的蛇在扭動爬行，一個個將頭轉(zhuǎn)到季蒔的方向，數(shù)雙黑豆大小的眼睛里放出yin邪光芒，身體扭動地更歡快了。

接受過地球網(wǎng)絡(luò)熏陶的季蒔見此，聯(lián)想到一些不好的東西，不由嘴角抽搐，站在他背后的白老爺子更是伸手捂住小姑娘的雙眼，道：“臟東西，別看！別看！”

老人說話中氣十足，聲音穿得遠遠，白蛇神一下子就聽到了。

白蛇神臉一黑，手握成爪，片片黑鱗順著他手臂蔓延，很快蔓延到他指尖。

同時男人身上氣息一變，從香火浩淼的冰雪神靈，變?yōu)橐环N更加悠長的，帶著遠古蠻荒味道，站立在頂點，從未敗過的強大氣息——

——龍。

……只不過是一絲龍的氣息而已。

季蒔皺起眉，云袖揮舞，漫天冰雪在他身周飛旋，相撞，連接，融合，化為一道道邊緣閃著銳利光輝的利刃，千道萬道豎立在天空，正對白蛇神。

“一句話也能惹得你大動干戈，”季蒔語氣輕蔑，“難得見到這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