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聲抗議著，地仙鬼一笑，將鏡子碎片扔進(jìn)了無欲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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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比心>3<

第5章云夕（下）

夢魘自從清醒過來以后，便整日里無所事事，夢境也不食了，就跟著孟婆后面瞎轉(zhuǎn)悠。

而再次見到云夕時，孟婆正在和夢魘對弈，

“喂，你不許悔棋?！?/br>
“哪有悔棋了，孟婆你年齡大了，看錯了吧？”夢魘左手托腮，右手輕點圓潤的棋子，桃花眼瞟了一下看著黃泉無盡路而皺眉的孟婆后，趁其不備，又偷偷換了一子。

孟婆轉(zhuǎn)頭，看下如今的棋局，咬咬牙，曲起手指去彈夢魘的腦門，夢魘躲閃不及，被彈到后跳起來呼痛，要去拽孟婆的青絲，孟婆哪能愿意啊，向夢魘身上撲去，露出尖尖的小虎牙，準(zhǔn)備咬上夢魘白皙的脖頸。

兩人打成一團，旁邊喝湯解乏的投胎人也不敢吭聲，搬起小板凳跑的遠(yuǎn)遠(yuǎn)的，這賣湯的老板娘手藝好是好，就是脾氣真不太好。

算了算了，誰讓這湯好喝又便宜呢，一滴眼淚就可以換好幾碗，想喝多久就喝多久。也怪這“往生殿”里投胎排隊的人太多，孟婆的攤子又支在必經(jīng)的奈何橋底，偶爾坐著等一會也是挺好的，只是要提防別鬼插隊。

脾氣不好的孟婆正準(zhǔn)備咬上夢魘的脖子時，一聲如泉水擊罄的聲音從上頭響來。

“孟婆，你還記得我么？”

孟婆抬頭，一雙琥珀色的眼睛眼角彎彎，含笑看著自己，夢魘趁孟婆發(fā)愣，一把推開孟婆，變幻出一把小金剪，咔嚓咔嚓把孟婆的兩縷頭發(fā)剪了下來。

“你個殺千刀的，敢剪老娘頭發(fā)，看老娘不手撕了你?！?/br>
孟婆回神，還來不及思考這人是誰，兩縷黑發(fā)飄落在懷里，她最寶貝的兩樣?xùn)|西，一樣是她的生意家伙——孟婆湯，一樣就是她那保養(yǎng)了兩千年的秀發(fā)。

按住嗷嗷叫喚的某魘，孟婆把他的一頭銀發(fā)剪的七零八碎的，末了，還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腦勺上。

夢魘被揍乖了，起身后掏出銅鏡照了照，頂著一頭銀色雞毛，哀怨地蹲在角落里畫圈圈詛咒孟婆。

孟婆拍了拍手，這才重新打量這人，一身得體的西裝，锃亮的皮鞋，還有一副黑框眼鏡架在鼻梁上。

嘖，好看是好看，不過這人是誰？孟婆想了很久，她見過的鬼成千上萬的，她哪能記得住啊。

“那個……你是？”

“云夕?！?/br>
“云夕啊？你怎么又來了？”

不是孟婆記憶力好，是這云夕當(dāng)時因心上人飽受屈辱的事情太難以忘懷了。

“……”云夕嘴角有些抽搐，他也不想來的好不好？

他本是忘記了前生的事情變成了癡兒，再次進(jìn)了地獄門的時候，便能恢復(fù)理智，鬼差例行公事，要當(dāng)著他的面把他今生前世的事情都要給他大致講一遍，確保他們沒有收錯魂。

回憶如潮水般襲來，他沒有想到他前世過得如此之慘痛，那個陪他今生的人前世竟如此對他。

“你記憶恢復(fù)了？”能到達(dá)奈何橋的，都是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今生前世的魂魄。

“嗯，還多虧了孟婆的那九千九百九十九碗孟婆湯?！?/br>
“那我可是賠了誒?！?/br>
孟婆給夢魘甩一個眼色，夢魘翻了個白眼，站起來盛了一碗湯遞給孟婆。

“一滴眼淚？”云夕笑道。

“童叟無欺?！?/br>
云夕笑笑，將自己的眼淚滴在了孟婆的小玉瓶里。

“你這一世過得如何？”

“很好?！痹葡ο肫鹆耸裁?，咧開嘴，露出一口小白牙，今生的云夕和前世長相有些不同，但是都是傻乎乎的。

“遇到楚何了？”

“遇到了，我那時是個傻子，他去孤兒院把我收養(yǎng)了，待我極好的。”

“如何好？”

“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的那種，我比較傻，什么都不懂，有人欺負(fù)我，我也不知道，他都會事后找人收拾他們，當(dāng)然，這是我剛才才知道的?！?/br>
“那過得還挺不錯啊，等等，你們是父子？”

“想什么呢？是兄弟，他那時候也比我大個五歲?！?/br>
“哦，還那還好，后來呢？”

大個五歲？孟婆推算一下，大概是楚何在“往生殿”門口等了幾百年卻沒等到云夕，便去投胎了。誰知五天后，云夕也去了。

“后來？他就照顧我照顧的很好啊，什么都是給我最好的，他給我表白了，說我不是傻，是上天斷了我的翅膀，專門派他來照顧我的，我同意了，后來爸媽就發(fā)現(xiàn)，我們倆出柜了?！?/br>
云夕說的云淡風(fēng)輕，但孟婆直覺告訴她不會這么簡單的。

“爸爸讓我們跪在大廳里，他跪下來以后，死活不愿意讓我跪，說我是傻子，都是被他騙的，爸爸氣的打我，也是他扛下來的，當(dāng)時他差點進(jìn)了重癥監(jiān)護(hù)室，后來爸爸mama心軟了，同意了這事，卻不少為難我。”

孟婆瞅了他一眼，點點頭表示了解，誰家愿意有一個男兒媳婦，而且還是個傻子。

“他怕我委屈，又怕時時看不住我，就把我?guī)г谏磉?，去哪里都帶著，可結(jié)果我還是被mama綁走了，mama給我介紹了個新男友，我不同意也沒法，就跟那個人走了?！?/br>
“他mama怎么這樣？后來你們倆沒在一起？”孟婆皺眉。

“在一起了啊，他不眠不休地找我找了七天，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就準(zhǔn)備用自殺威脅他mama，mama實在不忍心他這樣，就告訴他我在哪里，他來找我了，還把那個男人打的滿地找牙，后來他就帶著我離開了?！?/br>
“大團圓結(jié)局啊，那你怎么又死了？”

“生死由天，我也算此生圓滿了，只是覺得對不起爸爸mama，雖然后面他們也原諒了我們。”

孟婆點點頭，原來是壽終正寢了，地府就這點好，死了變成的鬼都是二十歲左右的模樣。

“他呢？”夢魘睜大眼睛，蹲在地上聽他們說話。

“他還活著呢，我告訴他，不許來找我，不然我不會認(rèn)他的，我想讓他繼續(xù)幸福的再活個幾年?！?/br>
“小傻子，你覺得，你死了，我會幸福么？”低沉沙啞的聲音從云夕身后傳來，孟婆探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這人眉眼還挺像楚何的模樣。

“你……”云夕怔住，有些不可置信。

“對不起，云夕，對不起?！背螐纳砗蟊ё∷?，眼淚簌然落下，滑進(jìn)了云夕的領(lǐng)口。

他在懺悔，向前世的自己，向今生的云夕。

然而此時這么感傷的氛圍，總會有一個人來破壞。

“你們?yōu)槭裁炊即┲餮b??？”夢魘昂頭看著兩人的相同款式的衣服，有些疑惑。

云夕扭過頭，看到那款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西裝，眼淚蜿蜒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