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好……

下車，與張先生一起上樓，江超給我們開門。

我試圖找到那個叫小月的女人，直接兩個耳光，死女人精明，早就不知躲到哪里。

翻了春子的手機，沒有找到他爸媽的電話，只找到一個號碼，名字寫的是姑姑，剛打過去，沒有人接。

江超把楊春子的手機遞給我，我又撥了一次那個號碼，仍沒有人接。

用別的電話試一下？張先生提議。

雖覺得沒什么道理，忙亂中就照著張先生的意思做了，誰想到，電話竟然接通，那頭兒傳來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

您好，請問您是楊春子的姑姑嗎？

我不認(rèn)識楊春子，我認(rèn)識的那個人，叫楊春。

那就是沒錯了，楊春，該是楊春子的本名，聽起來有一點土氣，遠沒有楊春子聽起來那么有故事。

阿姨您好，我是楊春的好朋友，我想找楊春的爸媽，您有他們的電話嗎？

電話那頭的女人謹(jǐn)慎起來，仿佛我是會敲詐她財產(chǎn)的騙子，過了一會兒，才說，你真是楊春的朋友？楊春難道沒跟你說過，他爸媽早死了！

掛掉電話，心中一陣凄涼，楊春子，是在這世界上找不到任何溫暖，才選擇離開的吧，他把最后的希望交給了一個男人，然后，眼睜睜看著希望被磨成碎片，他真的來過這個城市，或是從未出現(xiàn)過，對這個城市來說，沒有任何分別。

第二章節(jié)

東北小城，楊春子的故鄉(xiāng)。

那時候，楊春子大概只有十四歲，那個年代，那個地方，家里有一萬塊錢，都會被叫做萬元戶，而楊春子家，大概有上百個一萬塊。

本該過上全世界人羨慕的富貴生活，可楊春子生來女相，自小喜歡女裝，成為全家恥辱。

在學(xué)校，大家叫他二尾(yi)子，不男不女的意思，回到家，女強人性格的mama，更對他不理不睬。

倒也是無所謂的，嘴長在別人身上，如何控制也控制不了，索性隨了去了。自小，楊春子便這樣想吧。

只有一次，班上一個早發(fā)育的男生，放學(xué)后把他叫到角落，掏出自己的JB，擼了幾下，硬了，對他說，我知道你喜歡，快讓我舒服。

楊春子跪下來，一口含住了那個男生的JB，整個過程被鄰居家的jiejie看到，一下子，添油加醋，傳的沸沸揚揚。

楊春子的mama憤怒，索性不允許他上學(xué)，鎖在家里，用僅有的空余時間咒罵。

也是因了被困家中的關(guān)系，楊春子意外發(fā)現(xiàn)，大人的世界并非他想象中那么花團錦簇，一派和樂。

兩個大人吵架，吵到后來，各種難聽，十四歲的男孩，還不知道什么叫偷漢子，什么叫破鞋，多日后，才總算弄明白，家里這樣富裕繁榮，是因為mama陪鎮(zhèn)長睡的緣故。

是羞恥吧，心里暗暗這樣想，對那個強悍的女人日漸仇恨起來。

每次吵架，爸爸都是弱勢，而作為勝利者的mama，會氣沖沖的離開家，投入鎮(zhèn)長的懷抱，出門前，甩出一句，要不是我，說不定你們爺倆兒早都餓死了！

不敢離開房間，只躲在門后面偷看，人和人之間的感情，原來這么虛偽，那個年紀(jì)，楊春子就已經(jīng)開始這樣想了吧。

心疼爸爸，雖然是個懦弱的男人，但對自己是很好的。

有一次，mama又離家，夏日，電閃雷鳴，爸爸把他喚到床邊，問，害不害怕？害怕就跟爸爸一塊兒睡。

應(yīng)該是那一晚吧，楊春子的姑姑說到這里，猶豫了一下，似乎并不想繼續(xù)說下去。

搭乘下午的飛機趕過來，醫(yī)院里看了一眼楊春子，就由我陪著，來收拾遺物。

江超被我趕走，這房子已經(jīng)有楊春子的親人接手，再與他無關(guān)。

楊春子的姑姑先是冷靜，直到東西收拾到一半，眼淚才突然掉了下來，聲音顫抖著，說，我們家春兒其實是個可憐的孩子……

這些故事，在那個小城，該是多大的丑聞，直到楊春子已經(jīng)離開那么多年，還成為家人的忌諱。

那一晚，楊春子睡在爸爸身邊，深夜，聽著爸爸的鼾聲，怎么都睡不著，不知不覺間，竟把手伸到了爸爸的內(nèi)褲里面。

當(dāng)時在想什么，沒有人知道，當(dāng)時楊春子的爸爸是真睡著還是裝睡，也沒有人知道，總之，最后的結(jié)果就是，楊春子吃到了親生爸爸的精Y，一夜兩次。后來楊春子對姑姑說起這件事的時候，表情淡定。

若只有那一次也就算了，后來肯定發(fā)生了很多次，以至于有一天，楊春子的mama出現(xiàn)時，床上的畫面讓她尖叫著跑了出去，一輛貨車來不及剎車，帶走了她的性命。

楊春子的mama死了，爸爸突然難過的要命，把一切責(zé)任都歸咎到楊春子的身上，終日咒罵。

不能理解，那個女人對他不好，背著他跟別的男人亂搞，他為什么還要喜歡？而我愛他，讓他那么舒服，他卻要來罵我！

楊春子哭著質(zhì)問姑姑，而當(dāng)時聽到這個故事的女人被嚇壞了，根本沒有理智給他答案。

半年后，楊春子的爸爸自殺了，上吊，就吊死在他mama的墳前。

一滴眼淚都沒有流，把家里的房子賣掉，只跟姑姑一個人道別，離開小城，從此再也沒有回去。

有生以來，小城了發(fā)生過最驚天動地的丑聞，便是這個，即便是我們這些親戚，也跟著抬不起頭來。

春兒有時候跟我聯(lián)系，聊兩句在北京的生活，我恨他心狠，不想搭理他，后來索性看到他的電話，連接都不想接。

可是，這些根本就怪不了他呀，他當(dāng)時就只是一個孩子呀……

說到這里，楊春子的姑姑泣不成聲，快要六十歲的女人，眼淚流進皺紋里面，看著就讓人心疼。

不知該說什么，也想不出什么話來安慰，只坐著，陪著，直到老太太站起來，去衛(wèi)生間洗臉。

我走到楊春子床前，打開他床頭的抽屜，千紙鶴，滿滿一抽屜千紙鶴，不知什么時候又折了，堆在那兒。

想起有一次他把千紙鶴一只一只擺在床上，跟我說那些好像看透人生的話，到底有沒有人真能看透人生??？想想都覺得好笑。

這世界上，有多少男同性戀，小時候跟楊春子一樣，生的女相，被當(dāng)作不男不女的二尾子嘲笑，他們生來如此，并非故意，為何要遭受這樣的心靈虐待？若可以選擇，他們自然更想要像所謂普通人一樣，愛上異性，過所謂普通人的生活。

這并非他們偏執(zhí)的自作自受，這是上天在他們身上開下的玩笑，卻要讓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