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枝發(fā)出了一聲不大的聲響。

可這點聲音還是驚動了蛇。

“小心——！”蛇突然發(fā)動了攻擊，岑二叔只來得及發(fā)出一聲驚呼，與此同時，它已經(jīng)到了段延年的面前，段延年手上也沒有其他東西可以攔住它，只得用胳膊放在自己的面前。蛇一口咬住他的手腕，疼得他倒吸了口涼氣。

與此同時，岑二叔飛快地出手，準(zhǔn)確地抓住了蛇的七寸。

第17章他山之石17

蛇松開嘴又轉(zhuǎn)身去咬岑二叔，岑二叔直接對著地上狠狠一摔，蛇的脊骨被摔斷，在地上蠕動了兩下，徹底沒氣了。

段延年手腕上出現(xiàn)了兩個深深的黑洞，傷口冒出了黑色的血——這條蛇有毒！

他速度飛快地將頭上的發(fā)帶解下來，對岑二叔說道：“還請二叔幫我把它系在靠近肩膀的胳膊上?！?/br>
岑二叔替他系好，然后就見他用割草藥的小刀在傷口上畫了一個“十”字，傷口處冒出了一股股顏色不正常的血水。

他將手腕湊到嘴邊，張嘴吸起了毒血，一口口發(fā)黑的血液被他吐在一旁的草地里。

吸了半天，血液的顏色才變回正常，段延年此時已是頭暈?zāi)垦！?/br>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眼前白茫茫一片，脫力般靠在了身旁的樹干上。岑二叔被他嚇得不行，扶著他的胳膊問道：“怎么樣了？！”

段延年頭腦已經(jīng)不太清醒，拜托他道：“麻煩二叔您從我背后的包裹里找一味藥。”

岑二叔替他解開包裹，焦急地問道：“什么藥？！長什么樣子？！”

“半邊蓮……您看那些像是少了一半花瓣兒的白色小花就是了?！?/br>
段延年將岑二叔遞給他的半邊蓮全都放在嘴里嚼爛，然后吐出來敷在手腕上。這才不過片刻，傷口就開始腫脹發(fā)紅，疼痛難忍。

岑二叔見他人已經(jīng)不太清醒了，就把架起來，背到背上，慢慢地向山下走。

……

幸好因為春桃擔(dān)心他們的安危，所以提前讓小七去密道口接他們，要不然憑岑二叔一個人還沒辦法把段延年帶回來。

春桃見到段延年這幅模樣心疼極了，嘴上埋怨著他不顧自己安危也要幫岑晴采藥，手上也沒停，替他清洗傷口，重新敷藥。他們這一屋子的人，除了他自己，沒有人懂得草藥的藥性，所以給他敷的藥依舊是被搗碎的半邊蓮。

昏迷了一整天，到了后半夜，段延年才悠悠轉(zhuǎn)醒。

春桃見他醒了，喜極而泣：“公子您可算是醒了！那蛇毒也不知道厲不厲害……”

段延年輕聲安慰她道：“咬傷我的蛇叫赤楝，有云：赤楝，紅黑節(jié)節(jié)相間，儼如赤楝、桑根之狀，不甚毒?！?/br>
“什么意思……”

他輕笑一聲，解釋道：“就是毒素不強，稍微處理下就可以了?！彼D了一下，又說道，“我一會兒將帶回來的草藥藥性都寫下來，你去拿給岑夫人，讓他們照著我說的做。”

……

段延年帶回來的藥草雖然沒有什么太大的功效，但聊勝于無，岑晴的情況也在第二天開始好轉(zhuǎn)。

她一醒來看見自己的房間里空無人煙，還以為岑家人丟下她逃命去了。連忙坐起身來想要穿上衣服，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受傷的右手完全不聽使喚。

“有沒有人??！來人啊！”她心下慌亂極了，張嘴大聲叫喊了起來。

在大廳吃飯的岑夫人當(dāng)即放下碗筷跑了過去，老太君腿腳不方便，慢她了一步。

岑夫人推門而入，岑晴見到她后終于稍微鎮(zhèn)定了些，無措地問她道：“娘……我的右手怎么動不了了？”

岑夫人眼眶一紅，坐到床邊抱住她，眼淚直流：“咱們現(xiàn)在都是朝廷欽犯，娘也沒辦法帶你去看大夫，還是段大人去山上采了點藥回來，才讓你撿回了一條命……”

“我的右手為什么不能動了？”岑晴死死地盯著岑夫人的眼睛，聲音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一樣。

岑夫人被她的目光看的心中慌張，忍不住站起來后退了兩步：“娘……娘也不知道啊……”

岑家人聚在門外，段延年貼著門聽了半天，聽到這里他高聲回答道：“岑大小姐，你肩上的傷據(jù)岑夫人所言應(yīng)當(dāng)是穿透了肩胛骨，這必然會對你日后使用右手造成不小的影響。段某并非大夫，對你的情況也束手無策?！?/br>
“誰用你在這里假好心！”屋里傳來了岑晴的嘶吼。

段延年聳聳肩，帶著春桃小七直接離開，不去管這cao心事。

老太君推門進(jìn)屋，岑晴一見到她就哭了起來，她心中委屈不安極了，渴望著一直都很疼愛她的奶奶能替她撐腰：“祖母……晴兒的右手廢了……都是岑溪害的！祖母要給晴兒做主啊……”

一面是寵了十幾年的孫女，一面是唯一的親孫子，老太君心中自有取舍。她憐惜地摸摸她的頭發(fā)，勸道：“山水他知道錯了……之前你昏迷的時候已經(jīng)在院子跪了好久了，你二叔和段大人為了救你還被毒蛇咬傷了，咱們岑家現(xiàn)在就剩這么幾個男丁，祖母就是想幫你教訓(xùn)他，也要多為岑家考慮啊……晴兒能明白祖母的苦衷嗎？”

岑晴像是認(rèn)命般把頭埋進(jìn)老太君的懷里，她的聲音帶著哭腔，眼中去滿是冷意。

老太君也回抱住她，眼中落下幾滴不值錢的眼淚：“好孩子啊……委屈你了……”

……

午飯的時候岑晴也出了屋，她面上帶著得體的笑容，好似全無之前的隔閡，連見了岑溪都帶著笑臉的叫了句堂哥。

岑溪后背發(fā)涼，快速扒完碗里的飯就下桌了。

岑晴沒有管他，施施然地在自己的座位坐下，用左手拿起筷子，艱難地從盤子里夾起一筷子菜想帶到自己的碗里，才夾到一半，菜就從筷子上滑落，掉到了桌子上。

岑晴絲毫不在意，又伸向那盤菜，再次夾起一筷子，卻依舊沒逃脫掉落的命運。

她就這樣面帶微笑，一遍又一遍重復(fù)著夾菜的動作，面前到盛菜的盤子前的桌子上全是沒夾住的菜。

老太君被她這番有些魔怔的行為嚇了一跳，趕緊夾了一筷子菜送到她的碗里，安慰道：“等以后多用用左手就熟悉了，想吃什么跟祖母說，祖母先幫你夾菜。”

岑晴露出甜甜的微笑：“謝謝祖母?！比缓蟮皖^速度緩慢地用左手吃起了飯，米粒灑了她滿身。

岑夫人瞧見她笨手笨腳的樣子，掏出手絹就要開哭，岑二叔扔下碗筷轉(zhuǎn)頭就走。其他的小輩都默不作聲，只是悶頭吃飯。

老太君環(huán)視一周，忍不住悲從中來，嘆息道：“岑家……怎么就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了……”

小輩們也都相繼離桌，岑夫人不知道為什么，坐在岑晴旁邊心里有些不舒服，也找借口下桌了。

桌上只剩下了老太君和岑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