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握拳，掩住嘴咳了兩聲。

    永璇坐在永琪身旁，關(guān)切道：“宣太醫(yī)？”

    永琪擺了擺手，重重喘了幾口氣，說道：“五哥的老毛病了。今兒個(gè)晚些時(shí)候，我要出宮回府，養(yǎng)些日子。你小心著些，別再惹出亂子來?！?/br>
    永璇揚(yáng)了揚(yáng)包得似粽子一般的右手，說道：“我這個(gè)樣子，還能做些什么?！?/br>
    “你？”永琪眼中滿滿的不信任，“若是想發(fā)瘋，待五哥好些再發(fā)?！彼酒鹕恚牧伺挠黎募绨?，轉(zhuǎn)身出了擷芳殿。

    咸福宮，曹霑緩緩研著磨，凝眉細(xì)思。片刻過后，他提起毛筆，蘸滿了墨，在藍(lán)色封皮右側(cè)寫下了‘紅樓夢’三個(gè)大字。

    ☆、大夢

    ……

    “曹怡兒見過四王爺。”寶親王府，曹怡兒身著一襲淡藍(lán)色外衣，緩緩下拜。

    寶親王弘歷坐在臥榻上，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看著眼前女孩兒，含笑說道：“抬起頭來?！?/br>
    曹怡兒緩緩將頭抬起，櫻唇輕抿，通身的江南女子溫婉氣質(zhì)。

    弘歷輕輕頷首，站起身，走到她身前，合上雙眼，聞了聞她身旁空氣，道：“好香的味道，本王喜歡你?！?/br>
    曹怡兒微低下頭，臉上浮現(xiàn)嬌羞神色。

    弘歷左手抬起她的下巴，直視著她雙眼，說道：“怡兒，本王知道，你此次進(jìn)京選秀，是為了江南曹家。本王承諾于你，曹家會(huì)安然渡過此次劫難?！?/br>
    曹怡兒緩緩下拜：“怡兒謝過四王爺搭救之恩?！?/br>
    弘歷輕輕頷首。

    ……

    “四王爺！”咸福宮內(nèi)，曹怡兒見到來人，起身迎上前去，嫣然道，“現(xiàn)而今，該叫皇上了?！彼Ａ烁Ｉ?，“怡兒參見皇上?！?/br>
    乾隆身著喪服，扶了她起身：“阿瑪龍御歸天，朕這幾日太忙了，不得空來看你。”

    曹怡兒扶著乾隆坐到臥榻上：“國事要緊，怡兒過得很好?！?/br>
    乾隆笑而頷首，左手?jǐn)堊∷难屗谧约旱耐壬?，道：“朕過些日子封你做貴人，你可樂意？”

    曹怡兒嫣然道：“但憑皇上安排?！?/br>
    乾隆右手抬起，食指輕點(diǎn)她鼻尖，道：“憑你的樣貌才情，封作貴人，委屈你了?！?/br>
    曹怡兒輕輕搖頭，雙手?jǐn)堊∏〉牟弊印?/br>
    ……

    “皇上……”夜里，曹怡兒身著一襲淺粉色睡袍，被乾隆摟在懷里，“奴婢家中有個(gè)堂弟，名喚霑兒，幼年時(shí)便很有才華?！?/br>
    乾隆右手捏著她搭在胸前的一縷頭發(fā)，說道：“你這樣夸獎(jiǎng)他，朕倒是真想找機(jī)會(huì)見一見這……曹霑？”

    曹怡兒輕輕頷首：“怡兒自家堂弟，若非果真有才華，不會(huì)宣之于口的?！?/br>
    乾隆輕吻她額頭，道：“你的性子，朕自然了解。想必你的家人也是會(huì)用心培養(yǎng)的……過幾年，他可參加科考之時(shí)，若是能入一榜三甲，朕必會(huì)重用?！?/br>
    曹怡兒嫣然一笑，伏進(jìn)乾隆懷里。

    ……

    “皇上！”曹怡兒跪在地上，抱住乾隆的大腿，滿臉淚痕，“皇上念怡兒侍候您這些年頭，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高抬貴手，放過怡兒的家人吧！”

    乾隆撩袍轉(zhuǎn)身，坐到了臥榻上，正色道：“江寧織造，多少年虧空了？你曹家早已是‘金玉其外’，你何苦替他們求情呢！”

    曹怡兒癱坐在地上，呢喃道：“畢竟是我的家人，沒了他們，怡兒在這世上，便是孤身一人……”她臉色逐漸泛白，大紅色的血緩緩流了出來。

    乾隆匆忙起身，快步走到曹怡兒身前，蹲下去攬她入懷：“怡兒，你怎么了？”而后吩咐隨侍一旁的小太監(jiān)，“快宣太醫(yī)！”抱了她起身，輕放到床上。

    “皇上……”曹怡兒右手緊緊捂著自己的小腹，“怡兒……對不住你……”

    “朕……”他輕輕撫摸著曹怡兒臉頰，“朕可以……”

    曹怡兒輕輕搖頭：“積重難返……”她苦澀一笑，“皇上，恕怡兒要帶著孩子，一起走了……”

    “不要……”乾隆緊緊攬她入懷，此時(shí)此刻，他真的感覺到了心疼，“不要走……”他的淚滴在了曹怡兒發(fā)間。

    ……

    “怡兒……”乾隆呢喃著醒了過來，眼角猶掛著淚痕。他坐起身來，晃了晃腦袋，朗聲道，“賈六！”

    賈六正迷迷糊糊睡著，突然驚醒，快跑幾步：“奴才在呢！”說著撩開床帳子。

    乾隆靜默一陣，側(cè)過身下床，問道：“什么時(shí)辰了？”

    賈六看了看掛在一旁的西洋鐘，回道：“稟皇上，剛到丑時(shí)。”

    乾隆輕輕頷首，由著賈六給自己披上了披風(fēng)，說道：“朕做夢夢到了曹貴人……”他側(cè)過頭看了看賈六，苦澀一笑，“曹貴人在世之時(shí)，你還未進(jìn)宮吧？”

    賈六恭敬回道：“貴人主子離世時(shí)，奴才拜了吳總管做師父不久。”

    乾隆點(diǎn)了點(diǎn)頭，眉頭緊鎖：“很多年過去了，朕竟然還記得她剛?cè)霛撣r(shí)的模樣?！?/br>
    賈六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兒，用輕松的口吻說道：“咱們的皇上，念舊呢！”

    乾隆白了他一眼：“當(dāng)年，她說過，她的弟弟曹霑，幼年時(shí)便才華橫溢?！?/br>
    賈六猶豫了，這句話，他突然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

    乾隆閉上雙眼，歇了許久，緩緩站起身，走出養(yǎng)心殿。

    賈六快步跟在乾隆身后，問道：“皇上要去皇后娘娘那兒？”

    乾隆停下腳步，緊了緊披在身上的斗篷，道：“朕……該對得住朕身邊的女人?！彼哌^景仁宮，進(jìn)了延禧宮宮門。

    初晨的第一抹陽光，照進(jìn)景仁宮，透過窗子照到景嫻的床上。景嫻蹙了蹙眉頭，緩緩睜開雙眼。小宮女掀開芙蓉帳，扶著景嫻坐起身。景嫻左臂彎起，搓了搓自己的右臂，竟然感到有些冷。小宮女扶著她站起身，走到梳妝臺前坐了下來。她右手捏起一支簪子，把玩著，眉頭微蹙。容嬤嬤走進(jìn)內(nèi)殿，走到她身旁，拿起梳妝臺上的篦子，輕輕梳著她的頭發(fā)。

    景嫻嫣然一笑：“嬤嬤怎么了？有人惹你不快？”

    容嬤嬤示意侍候在一旁的宮女出屋關(guān)門，而后道：“老奴聽說，皇上昨兒個(gè)夜里，過了丑時(shí)，去了延禧宮?！?/br>
    景嫻蹙了眉頭，復(fù)又展開，含笑說道：“他許是魘著了，令妃會(huì)好生安慰的。”

    容嬤嬤卻道：“老奴覺著，不是好兆頭啊?！?/br>
    景嫻輕輕搖頭，微轉(zhuǎn)過身，握了容嬤嬤的手，道：“嬤嬤不必過于擔(dān)憂，咱們的皇上，是個(gè)多情的人?！?/br>
    容嬤嬤繼續(xù)勸道：“老奴覺著，對皇上，娘娘該用些心思。即便不是為您自己，也該為著十二阿哥和五格格著想?！?/br>
    景嫻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捏著搭在胸前的一縷頭發(fā)，說道：“永璂該走他自己走出來的路，做額娘的即便再為他鋪排，也改變不了上蒼的安排。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