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7
院子而去,少奶奶亦沒有再迎上去,只帶著瑞珠遠遠地立在一邊觀望了,“我讓她明公正氣地做爺?shù)娜?,她死活不肯,一回頭天天往爺屋里鉆,哄得爺為她cao心cao肝,瑞珠,你說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瑞珠踮了腳,湊在少奶奶耳邊,眼珠子滴溜溜地轉(zhuǎn),“少奶奶,依我看,一會兒咱們莫不如去少爺房門口看看,看看她到底是犯了sao癥還是犯了賤病,也讓奶奶您給斷斷!”龔世耘引著大夫進屋,屋里一張大拔步床,掛了幔帳,巧兒伏在床邊,見大夫來了,趕緊撥開一點帳子,從里面取出一只纖瘦細長的手放在脈枕上,老大夫躬身細診,拈須捋發(fā),幾作難色,“龔少爺,如夫人這脈略微有些奇異,不知可否容在下為夫人探探腹?”龔世耘和巧兒對視一眼,又躊躇一陣,到底是點頭同意了,巧兒輕輕拉開簾帳一角,在范喜肚子上搭了一方絲帕,大夫便隔著絲帕按了按,按到痛處,范喜忍不住瑟縮一下,老大夫趕緊拱手問到,“夫人可是臍下三寸尤其疼些?”。帳內(nèi)無人作聲,只有那只伸在帳外的手在床沿上敲了敲,巧兒回道:“便是了,先生費心,務必救救……夫人和孩子。”老大夫冥思半日,終于提筆寫了一張方子交給龔世耘,龔世耘連忙奉了銀錢送大夫出來,然后遣小廝去照方抓藥。大夫不僅妙手,還有仁心,臨走前斟酌再三,又特意關照龔世耘,說他這位如夫人依剛才摸著的骨相來看大約是個細窄的身架子,到時候定不如那些蜂腰闊臀的女人好生,還要小心照料著才是,龔世耘聽了,面上自然又不禁再添幾分愁色。待人走了,龔世耘返回屋內(nèi),他抱著范喜坐在一邊稍等,巧兒則拿了新的墊褥和被子出來鋪好,又要了熱水替范喜潔凈了下身,正忙著,卻聽得外面一陣喧鬧之聲,龔世耘立時就絞緊了眉頭,他趕緊把范喜交給巧兒,掩好簾帳,這才開門出去察看,然而不看不要緊,一看,他明白自己接下來只怕再無寧日,他的少奶奶帶著八個月的身孕跌坐在院子里,哀哀痛呼。龔世耘沒敢細想,妻子身邊明明還有瑞珠一刻不離地照顧著,此時怎么會突然摔倒在自己的門前,她是什么時候來的,來做什么?他一顆心吊在范喜身上,竟是全無察覺。龔世耘顧不得許多,只能趕緊又從地上抱起妻子一路狂奔,瑞珠跟在旁邊跑得要斷氣,邊跑邊哭,邊哭邊喊,沒一會兒整個龔府就都被她喊得心驚rou跳了,巧兒和范喜在屋內(nèi)自然也聽見了,少奶奶摔倒在少爺房門口,動了胎氣,要小產(chǎn)。龔世耘這一去就到了第二天清晨才回來,他一夜沒睡,眼底全是血絲,下巴上也冒了短短的胡茬,身前的衣服上還沾染著少奶奶的血,已經(jīng)干成了紫黑的顏色。“爺,少奶奶怎么樣?孩子落生了嗎?”巧兒趕緊迎上前攙扶了龔世耘,龔世耘手拄雙膝坐在椅子上,搖了搖頭,“怕是不行了,那孩兒在肚子里都沒動靜了?!彼宦暯右宦暤貒@氣,懊惱不已,“你說好好的人,怎么就能摔了呢?我問瑞珠怎么摔的,結(jié)果那丫頭是一問三不知。”龔世耘看上去很是憔悴,孩子都八個月了,會動會鬧,府里把各色小衣服小鞋帽都備齊了,這突然一下子,生死難測了,總歸是自己的親骨rou,哪個當?shù)哪懿粋?。他把頭埋在巧兒身前,死死地勒著她柔軟的腰不肯撒手,巧兒曉得少爺大概是哭了,她沒動彈,用手輕輕梳著龔世耘的額發(fā)陷入了沉思。少奶奶為什么會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少爺?shù)脑鹤永?,她是大家閨秀,又身懷六甲,向來是步履端莊,再說還有瑞珠在旁伺候,怎么就會突然摔了呢?難不成,是受了什么驚嚇?抑或是她看見了什么?巧兒直覺這事兒不能再往深了琢磨,越琢磨她背上越發(fā)寒,哪兒哪兒都不對勁了。范喜兩個時辰前喝了藥,現(xiàn)在睡得正熟,沒有被他們的低語吵醒,巧兒瞧著龔世耘也哭得差不多了便推了推他,龔世耘掏出手帕抹了抹臉才抬起頭來看她。“爺,你來,我有話同你說。”巧兒拉著龔世耘繞過屏風,龔世耘剛站定,巧兒頭一低跪下了。“你這是干什么?”“爺,小喜這身子已經(jīng)日漸顯懷了,如果我沒想錯的話,少奶奶今日小產(chǎn)大概也與此事脫不了干系,小喜實在不能再在龔府待下去了,真是瞞不住了,爺,你若還可憐他,就讓我?guī)甙??!?/br>龔世耘有些愣了,他凌亂地眨著眼睛,連呼吸都失了節(jié)奏,“你……要帶他去哪兒?”龔世耘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靜靜地看過范巧兒了,她嘴唇上略施了一點口脂,面無傅粉,額頭光潔,烏黑的頭發(fā)一絲不茍地挽在腦后,眼簾低垂,顯得睫毛愈發(fā)長了,是一種簡單干凈的好看,一如十五年前他第一次把她擁在身下時那樣。龔世耘從前長久地拿他們姐弟倆比較過,越比較越覺得有趣,她和范喜最像的便是那一雙眼睛,都是濕漉漉毛茸茸的,美而不媚,可是巧兒看著他的時候,他覺得安心,覺得溫柔,范喜看著他的時候,他卻永遠不能平靜,他洶涌澎湃地想吃了他,喝了他,想一把火把這層層疊疊的龔府燒個干凈,想把他狠狠地擁在自己懷里一起燒成撮灰!“兩年前我在云梯堂遇見了一個人,他是云梯堂的伙計,爺書房里那架紫檀黑漆的多寶格便是他做的,當年訂回來的物件兒里,爺不就最看得上它嗎。”龔世耘苦笑,“我懂了,巧兒,你這是在向我討賣身契啊?!彼麌@了口氣,“整整兩年,難為你了,怎不早些告訴我呢?”“巧兒對不起爺,這么些年了,爺一直待巧兒恩深義重,巧兒卻存了私心,不能一生隨侍在爺左右,其實,若不是因為今日的意外,又估摸著那邊正好是個能避人的地方,巧兒本沒有顏面和爺提起這件事的?!?/br>“你不必這樣說,當年本就是寫的活契?!饼徥涝藕挽愕匦α?,他扶起巧兒,見她鬢邊蕩著一縷碎發(fā),自然地就伸了手去捋,不過轉(zhuǎn)瞬間就凝滯在了半空,巧兒看他一眼,微微頷首,自己將頭發(fā)束好了。龔世耘和巧兒說了不一會兒,門口傳來了吳伯低沉的聲音,“少爺,孩子下來了,男孩,少奶奶那邊……您快過去吧?!饼徥涝乓宦牐采厦忌?,他雀躍著很想抱一抱巧兒,可是手抬起來又放下了,巧兒也沒料到少爺如此君子,她一番話竟將他困擾到了不知所措的地步,她主動擁抱了龔世耘,笑著拍了拍他的背,“快去吧,恭喜少爺當?shù)?。?/br>龔世耘是歡歡喜喜地去的,可是巧兒和范喜再見到他的時候,他是真真正正地頹靡不堪了,孩子生下來就沒有氣息,憋得太久,整個身子都紫了,穩(wěn)婆把孩子交到龔世耘手上時,都涼了。少奶奶受了大罪,沒能等到龔世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