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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兒一頭霧水,像是還在做夢一樣。龔世耘沒有多說,趁著天色還早,沒人醒來,他拉著巧兒一路小跑回到了他的臥房,范喜還大喇喇地趴在龔世耘床上酣睡,手腳長長地攤開來,赤身裸體也不知道遮羞,烏黑的頭發(fā)散成了一朵黑色的彼岸花,一個人干脆地霸占了整張床。“你看。”龔世耘抱著范喜給他輕輕地翻了個身,一道一尺多長,蜈蚣一般盤桓在他腹部的疤痕就展現(xiàn)在范巧兒面前。“這……怎么會這樣,什么時候弄成這樣的,我……我不知道?。 鼻蓛何嬷觳蛔『笸?,她無法從那道猙獰的疤痕上移開眼睛,卻又覺得無比地害怕,范喜到底去了哪兒?他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巧兒不是沒問過,但范喜始終緘默不語,更沒有提起絲毫關(guān)于受傷的事情。“昨天他回來你都沒有發(fā)現(xiàn)嗎?”“我又沒去看著他洗澡,我怎么能發(fā)現(xiàn)呢?!鼻蓛杭钡寐曇舳及l(fā)了抖,“爺,說句實(shí)在的,小喜身上多了什么少了什么,只怕您要比我更清楚些,我雖是他jiejie,可都這么大人了,總不會還像小時候一樣叫我隨便看他,也就在您身邊他才這樣混不吝?!?/br>“唉~”龔世耘長嘆一聲,擺擺手讓巧兒回去了,天色漸漸亮了一些,他坐在床邊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范喜琢磨,指尖輕輕摩挲著他的每一寸皮膚,范喜許是覺得有點(diǎn)冷了,把被子往上扯了扯,半張臉躲了進(jìn)去,然后他伸手在肚子的傷口上狠狠撓了幾下,依舊是沒醒。龔世耘握住他的手翻來覆去地揉捏著,然后從床頭柜里翻了一把小剪子一張墊子出來,細(xì)細(xì)地幫他修剪了十個指甲,他剪得又慢又輕,不像是在伺候人,而是像饒有興味地在雕刻一件作品,剪完了多余的指甲,再用小銼刀磨一磨,末了,范喜的十個指頭就圓圓潤潤干干凈凈了。龔世耘起身打理了墊子上積聚的指甲末,把小刀小剪都放回了原處,一轉(zhuǎn)身,范喜趴在床上瞇著眼朝他笑。“我把你弄醒了?”“嗯,大清早的你不睡覺,怎么在給我剪指甲?”“我怕你把傷口再抓破了。”龔世耘蹲在床邊,捧著范喜的臉輕描淡寫地吻了一下,“小喜,你和我說實(shí)話,這三個月你到底跑哪兒去了,肚子上的傷是怎么弄的?”“我不說行嗎?爺,您一個晚上折騰得我都要散架了,這一大早的又要拷問我,我難受?!狈断簿锲鹱欤瑤е鴑ongnong鼻音開始撒嬌,這是他一貫的懷柔戰(zhàn)術(shù)。“你難受?你哪里難受,少給我扯淡。”龔世耘這次沒有接他的招,他直接用力把范喜從床上扯了起來,動作沒有絲毫的溫柔。“爺!你干什么呢!”范喜皺眉揉著手臂,而且大有還想再揉揉屁股的趨勢,他把頭偏到一邊,抱著膝蓋蜷縮起來,“爺你弄疼我了?!?/br>“小喜,你不要胡鬧,你知不知道你出走的這三個月我和巧兒有多著急,這龔家上上下下正事不干光顧著找你了,你怎么一點(diǎn)道理都不講!”龔世耘勾著腰爬到床上,扳住了范喜的肩要和他理論,他語中帶怒,確實(shí)是被范喜惹急了。“爺,何必說這種話呢,我范喜不過是個下人,丟就丟了,您龔家的少奶奶和她肚子里那個才是正主,我又不傻,我昨天回來的時候家里不是熱火朝天地正預(yù)備著過年么,怎么叫正事不干光顧著找我?爺,您把這么大個罪過扣我頭上我可承受不起。”范喜說得不急不緩,邊說邊笑,笑著笑著,眼里就閃了淚花。龔世耘跪在他身后,緊緊握著拳頭,他把那腰都快彎成了一張弓,恨不得立時就能射出一簇□□釘死范喜。“小喜??!”他一聲壓抑著悲憤怒吼,兩只拳頭砰砰地掄在床板上發(fā)狠,直到骨節(jié)都破了皮濺了血,他不再捶了,抽瘋一樣地緊緊抱住了范喜,“范喜啊范喜,你是真真狼心狗肺,你可知道我想你想的都快發(fā)瘋了,你卻這樣挖苦我?!?/br>范喜依舊是蜷縮著,怎么也不肯面對了龔世耘,他比從前瘦了許多,背上的骨頭一節(jié)一節(jié)整齊地凸起,隔著衣服也能看出來,龔世耘百般疼惜地?fù)崦?,聽見他胸腔里撕撕扯扯的飲泣聲?/br>“姐果然還是料事如神,她昨晚和我說,少奶奶既然懷了孩子輕易就碰不得了,這幾個月你也沒再找過她,所以爺你晚上八成是要抱我的,所以她才趕緊催著黃廚子他們燒了水給我洗澡?!?/br>“你是這樣以為的?”范喜梨花帶雨地笑了,轉(zhuǎn)身抱住了龔世耘,用他軟軟的耳朵蹭著龔世耘的臉,“我怎么以為的都不重要,反正少奶奶這一年是都不能伺候你了,我樂得多伺候爺幾次,我不在乎爺為什么要我,只要爺還要我就行?!?/br>?☆、第3章? 一混一鬧,天光已經(jīng)大亮了,今天是大年三十,龔家周圍的親戚都要過來吃年夜飯的,龔世耘不能同范喜繼續(xù)在床上胡攪蠻纏下去。少奶奶已經(jīng)醒了,讓人捧了新衣新鞋過來找龔世耘,龔世耘開了個門縫,也沒讓人進(jìn)屋,只含糊應(yīng)了幾句把衣服拿進(jìn)去了。少奶奶沒說什么,溫溫柔柔地叫丫頭瑞珠攙著走了,及至走得遠(yuǎn)了,她才低聲嘆了口氣,問身邊的瑞珠,“爺房里是誰?”瑞珠擰著眉思索了一會兒,忖度著答道:“應(yīng)該是巧兒jiejie,爺是個干凈人,除了巧兒jiejie跟了他十幾年,沒別人?!鄙倌棠虛u搖頭笑了,“爺也是,既是這樣,怎么還和做賊一樣,我這身子一年半載的也不能伺候他,其實(shí)早有心給他收個妾的,范巧兒既然跟了他十幾年,何不如就收房了呢?!?/br>中午一過,陸陸續(xù)續(xù)就有人登門了,龔家是個大家族,龔世耘的爺爺是那一輩里的大哥,他又是長房長孫,所以一直繼承著祖宅,若不是因?yàn)檫@些年老一輩兒的都走了,親戚們之間也不至于如此生分,即便這樣,每到年節(jié)散落各處的龔家人還是都要回到這老宅聚一聚的,而龔世耘自然就是一家人的中心了。少奶奶在年前讓人給他新裁了絳紫的長衫和黑色緄毛邊的馬甲,龔世耘本就生得風(fēng)流,穿起來既氣派又儒雅,各個叔伯拖家?guī)Э诘厍皝砀把?,龔世耘?qiáng)打起精神,堆了笑和少奶奶一起里外應(yīng)酬著,龔老太君雖然行動不便,但畢竟是龔家目前最長的長輩了,大過年地總要露個面,所以也穿了一身新靠在正廳的貴妃榻上接受著各方兒孫的朝拜。巧兒忙著在廳堂布置晚宴,范喜跟在她屁股后面轉(zhuǎn)了兩圈,插不上手,便被管家吳伯照頭拍了一巴掌,“挺體面?zhèn)€爺們兒跟這兒瞎轉(zhuǎn)悠什么,去門口候著,幫老爺夫人們拿東西引路去!”巧兒回頭看見他一臉不情愿,笑了,“快去吧,這兒都是女人干的活,你又幫不上忙,又要躲懶不成?!狈断叉移ばδ樀貨_她做了個鬼臉,正要走,巧兒把他拉到了一邊,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