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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她很快便睡著了。 但沒多久便無端驚醒過來,她睡眼迷蒙地睜眼打了個哈欠。 四下里靜得落針可聞,她怎么突然醒了? 她睡思昏沉,懶得計較,正要合眼睡著。 忽聽得有道聲音輕飄飄地落進她耳朵里。 那是羽年的聲音,還帶著哭腔。 郭圣通的心一下就提起來,誰欺負她了? “……這可……怎么……怎么辦啊……” 聽著意思,是碰上難事了? 是她家里出了什么為難事嗎? 怎么不來求她? 倒在外面一直哭。 “快別哭了!一會再叫夫人聽見了!” 這是常夏的聲音,她在輕聲呵斥羽年。 嗯? 為什么不能叫她知道? 郭圣通豎起耳朵來仔細聽著,但羽年卻果真不再說話。 到底是怎么了? 她躺在榻上烙餅般地翻來覆去了好一陣子,到底是被好奇和莫名的心慌攪得睡意全無。 “常夏……” 常夏應(yīng)聲而進,撩起帳幔問她:“夫人是要水喝嗎?” 郭圣通搖頭,“我睡不著了,還是起來坐坐吧?!?/br> 于是,侍女們便魚貫而入,服侍著她更衣。 羽年最后進來,雙眸微微發(fā)紅。 郭圣通看她一眼,笑著道:“這是誰欺負我們羽年了?” 羽年勉強笑了笑:“夫人這是說的什么話?” 不對! 郭圣通心底泛開嘀咕來。 如果是羽年有什么為難之處,她定不會搪塞,會原原本本地告訴郭圣通,求她做主。 可現(xiàn)在羽年不肯說,還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那說明這事很有可能和她有關(guān)。 郭圣通看向羽年,她低垂下眼簾來不與她對視。 她扶著腰緩緩站起身來,把手遞給羽年。 羽年的手有些冰涼,只怕是去外面冷靜了會。 看來發(fā)生的還是大事。 羽年扶她到南窗的軟塌下坐定后,正要給郭圣通腰后墊上枕頭,就聽她輕聲道:“說說吧,瞞著我什么事了?!?/br> 羽年一震,舌頭有些打結(jié):“您……您說什么呢?” 郭圣通沉下臉來:“我都聽見了,還裝什么?快說吧?!?/br> 常夏見勢不好,正要上前去拽羽年。 郭圣通猛地一下把手中的茶盞砸了出去,啪地一聲炸在人心上。 “看來我是太慣著你們了,都敢欺瞞我了?!?/br> 郭圣通還是小女孩不懂事時發(fā)過脾氣,時間久了身邊人都忘了她也是有脾氣的。 常夏和羽年嚇了一跳,慌忙拜下,“婢子們不敢。” “你們伺候我多年,我知道你們瞞我是為我好。 但是,瞞著我不叫我知道真就是對我好嗎? 不是! 那是叫我做瞎子,做聾子。 天下哪有不透風(fēng)的墻,將來事發(fā)我只會茫然失措,被動挨打。 你們這是幫我嗎? 是害我!” 她這番話說下來,常夏和羽年如何還能閉嘴不言? 她們倆對看了一眼,常夏反復(fù)斟酌了用詞后怯生生地道:“婢子說了,您可別著急,也別上火?!?/br> 郭圣通的心一點點往下沉去,面上卻還撐著笑:“說吧。” “……君候追擊尤來軍到北平縣后,又在順水與尤來軍交戰(zhàn)…… 這次……這次……君候敗了……” 郭圣通心下一震,敗了? 原來她那不好的預(yù)感要應(yīng)驗在這。 劉秀自起事起,只怕還未嘗敗績吧。 估摸著是因為順風(fēng)久了,起了輕敵之心。 所謂驕兵必敗,便是說的劉秀吧。 讓他長長記性也好,可瞧常夏這樣事情好像還不止這么簡單。 她陰沉著臉看向常夏。 常夏只得繼續(xù)往下說:“……此戰(zhàn)后,散佚的士兵退到范陽城堅守……但沒見了君候……” 她一直覷眼望著郭圣通,生怕她受不住這么大的打擊暈厥過去。 “……您別上火……君候定是被亂軍沖散了……” 郭圣通木木地坐在那,耳邊常夏的聲音忽大忽小。 劉秀失蹤了? 這是什么意思? 他死了嗎? 不會! 他會做皇帝! 怎么會這會就死了? 她極力安慰著自己,但仍是想哭,嚎啕大哭。 可哭不出來,就像有人一把攥住了她的喉嚨一樣,她喉間生疼,說不出話也哭不出來。 她死死咬著唇,讓自己鎮(zhèn)定一點。 她不能慌,不能慌! “……夫人……夫人……” 不知過了多久,她渙散的心神又聚集到一塊。 她看向慌了神的羽年和常夏,“我沒事……” 她極力牽動著嘴角,想要坐起身來。 可她坐不起來。 她渾身都不受控制地在發(fā)抖,一股寒意從背后漫開,滲進骨髓里。 她心下發(fā)狠,把下嘴唇咬出了血來。 “扶我起來……” 常夏和羽年忙一左一右地攙扶她起來。 她空洞洞的目光茫然地掃過屋子里,“將軍們在哪?” 這個問題難住了常夏。 她總不能告訴郭圣通,將軍們正在商議著要把主公的侄子迎來為主。 她囁嚅著嘴唇,實在開不了口。 “給我更衣!”郭圣通見她這模樣,心下隱約有了猜想。 “……您要去哪?” 郭圣通不理她們,常夏和羽年心下發(fā)憷也不敢多問。 更衣后她又叫常夏給她梳了高髻,盛裝華服地出了門坐車往議事處去。 下車時,門口的兵士顯然沒想到她會來。 她不許人去報信,一路暢通無阻地到了議事殿外。 聽著里間吵得正歡,便捧著肚子頓住了腳。 “……主公如今下落不明,到底是被亂軍沖散了,還是……” “……這都多久了?倘若是失散,主公會還不來尋我們?” “……只怕是兇多吉少??!” “主公剛在河北打出名堂來,怎么……” “為今之計,得先穩(wěn)定軍心??!” “是啊,若是叫三軍知道如今無主,只怕得大亂。尤其是那銅馬軍,本就只服主公,旁人震懾不了?!?/br> ………… 郭圣通被咬破的下嘴唇經(jīng)了冷風(fēng)沙疼沙疼的,她狠下心來繼續(xù)用力。 她不能哭,她不能哭。 母親教過她,遇事哭沒有用,慌更沒有用。 “好了!”一道響亮的聲音破空而出,屋子里立時靜下來。 而后又有無數(shù)道聲音響起來,“子顏,你說說怎么辦?” 子顏? 原來里間說話的是吳漢。 郭圣通還和他見過一面,劉秀向來信重他,只是不知道當(dāng)此危局,吳漢會怎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