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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行過禮后,大舅母便和侍醫(yī)言明了傳召他的用意。 侍醫(yī)聽得王后話中再三言明翁主家的女公子只是新近學醫(yī),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當下躬身道:“臣正為治不好王后的風寒而心下恍然,若能和女公子切磋自是再好不過。” ☆、第二十三章 一劑 郭圣通原還以為能當上王宮侍醫(yī)的人,不論醫(yī)術究竟如何,想必是有幾分清高自傲的,恐怕不屑和她這個八歲女孩子辯醫(yī)。 但眼瞧著侍醫(yī)臉上半點都沒有不快之色,反倒是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郭圣通心下一時間竟不知道是該佩服他為人的圓滑,還是該為醫(yī)者地位的卑微而心酸。 她怔仲間,侍醫(yī)已經開始說起大舅母的病情來了。 “臣觀王后發(fā)熱咳嗽,身困乏力,食欲不振,脈象浮動遲緩。 當是風寒束表,脈絡失和所致,故先用了葛根湯。 但王后的病卻越發(fā)嚴重,于是臣改用蔥白、淡豆豉、防風、荊芥、杏仁……” 郭圣通耐心聽著,不時點頭。 大舅母的表癥的確是風寒,但舌苔卻不是薄白而是發(fā)紅,這就說明大舅母的病不單單是風寒。 舌苔薄白顯潤說明病尚在體外并如侵襲入里,風寒并不是什么大病,舌苔當是薄白顯潤才是。 她緩緩站起來,輕聲道:“風者,天地之生氣,寒者,天地之藏氣。 金水主衛(wèi),風中之人,必定金水外泄,以致衛(wèi)性收斂而風性發(fā)泄,內閉營血,而生里熱。 木火主營,寒之傷人,必以木火外露使營性發(fā)泄而寒性閉蟄,外束衛(wèi)氣生表寒。 風寒束表,營衛(wèi)不和,大舅母之表癥的確是風寒。 但我發(fā)現(xiàn)舌苔不是薄白而是發(fā)紅,這就說明不單單是風寒——” 她側過身子望向大舅母,篤定地問道:“大舅母生表哥的時候是不是頗為艱難?” 大舅母楞了一下,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她子嗣上一直艱難的緊,曾在劉得之前懷過一胎卻沒保住,生劉得的時候又不順利。 幸好母子平安,只是侍醫(yī)說傷了根本,須得好好調理氣血。 郭圣通點了點頭,“這就是了,大舅母氣血雙虛,是以侍醫(yī)雖對癥用了藥卻藥效不顯。 我以為不妨以桂枝湯來治,既調和了營衛(wèi),又解肌發(fā)表?!?/br> 她頓了頓,又道:“大舅母體虛,還可加黃芪益氣,以扶正祛邪,侍醫(yī)以為如何?” 侍醫(yī)自郭圣通說出舌苔不是發(fā)白時就愣住了,他原想著風寒而已,是以只把了把脈就去開了方子,并未仔細觀察,更忘了把王后氣血雙虛算進去。 難怪用藥后燒退不了,咳嗽也止不了。 但他始終沒有多想,只當是普通的風寒來治,便是藥不起效改方子時也沒有多想。 現(xiàn)下卻叫一個八歲小女孩指摘出了他的失誤,他臉上不禁有些火辣辣地燒得慌。 待聽著郭圣通話里話外替他遮掩,心下又生了幾分感激。 他原還想一個初初學醫(yī)的小女孩子能懂什么,不過是仗著王后寵愛胡鬧罷了。 卻沒想說的頭頭是道,行事間更有幾分名醫(yī)風采。 錯了便是錯了,遮遮掩掩也無濟于事,還不如成全了翁主女公子的名聲,或許還能得著點好。 侍醫(yī)這般想著,便也沒什么丟不丟臉的計較了,當先便點頭道:“女公子所言極是,是臣疏忽了?!?/br> 大舅母同母親見得侍醫(yī)認了輸都頗有些意外,母親看向郭圣通的目光中更是含著驕傲的驚喜。 但細細思量來郭圣通所說的便是她們這些不通醫(yī)理的都聽得懂,是啊,氣血雙虛也就難怪見效慢了。 何況便是侍醫(yī)自己都認了不是? 大舅母便開口道:“既侍醫(yī)也認了桐兒的方子,那桐兒便開了來吧?!?/br> 郭圣通點頭,隨著侍女去了隔間書案上寫就了,叮囑要以水七升,微火煮成三升,又吩咐叫廚下煮了稀粥來,好以助藥力。 大舅母同母親在這邊隱隱約約地聽著了,愈發(fā)覺得郭圣通是心下真有把握。 待郭圣通寫了方子拿來給大舅母看時,她粗粗一掃見不過是桂枝、芍藥、甘草、大棗、生姜同黃芪這些溫補的藥材,便愈加放心。 不到一個時辰,藥便煎了來,因著其中有甘草同大棗這兩味清甜可口的藥材,是以大舅母并未覺得難以入口,待藥略涼了涼便一口氣喝下了。 須臾后,郭圣通讓她用了兩碗稀粥,又叫再加上一床被子蓋上。 她和大舅母解釋道:“這是為了叫您出汗,出了汗便是見了效,便可不吃藥了?!?/br> 大舅母點頭,心中對她的自信到底還是有幾分疑惑:之前還說三劑便可痊愈,如今又變成了一劑。 雖是小病,但就是宮中名醫(yī)也不敢說如此肯定吧。 興許是熱湯藥同熱粥下肚使得飽腹感升騰了起來,大舅母本就渾身乏力的身子愈加困倦,很快她便沉沉睡去。 母親見狀便要帶著郭圣通退出去,郭圣通搖頭輕聲道:“得看著大舅母,要出些汗,卻不能大汗淋漓?!?/br> 半個時辰后大舅母便被熱醒了,郭圣通上前見她額頭脖頸間已然冒出細汗,便叫侍女慢慢地卷了被抱走。 她坐在大舅母榻前的漆木云紋枰上,柔聲問道:“大舅母好點沒有?” 大舅母細細感受了下,方有些驚喜地道:“我喉嚨好像不癢了,身上也不那般燒的難受了?!?/br> 話到了尾聲,卻添了幾分遲疑。 郭圣通笑笑,她知道大舅母為何遲疑。 這一劑藥下去便好了,說是藥到病除也不為過吧。 若是真好了還好,倘若不過是心理作用呢? 她非常肯定地對大舅母道:“您剛出了汗,不可受風。再睡一個時辰便可下地了,晚膳時就大好了。” 郭圣通的話和臉上篤定的神色真安了大舅母的心,她點點頭重新睡去。 一個時辰后,郭圣通喚醒了大舅母。 這次大舅母不用郭圣通問就驚喜地拉住了她的手:“桐兒的藥果然有用,我不想咳了,身上也有勁了,也不再發(fā)熱了?!?/br> 母親聞言比大舅母更欣喜,“我原還當我們桐兒是學了點醫(yī)術就想試一試,還當她胡鬧呢?!?/br> 郭圣通笑著止住了母親后面的話,她明白母親這是要為之前的沒信她給她道歉。 但是母親的擔心也是沒錯的,便是她自己來之前都沒有絕對地把握她能治。 ☆、第二十四章 怎知? 李昭寧知道這話更多的是說給自己聽的,倘若郭圣通治不好劉旻卻縱著她治,難免叫人生出一種沒把她當回事的感覺。 但劉旻不叫她治,現(xiàn)下卻治好了,又叫人以為怕是叫女兒耽了風險,不免有些心寒。 她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