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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語溝通。一旦厲鬼來了,你把它誘到離圈一丈的距離。只要它是靈體,必定會被黃泉吸入。但是記住,你萬萬別誤打誤撞進來?!?/br> 蘇文桐望去,眼前只有一片薄霧,罩在空曠的草地上。油燈的幽光,似兩團鬼火,照亮出樹根的交錯一角。烏黑的難忘索,掩藏在荒草中,即使白天也不易發(fā)覺。 萬籟俱寂。恰似黃泉坡前。 樹叢深處傳來了踩動落葉和草皮的聲音。 蘇文桐原本盤腿坐著,現(xiàn)在爬起身。他舉起桃木劍,心里泛起波動。 稀薄的火光間,有人影浮現(xiàn)。 “師父,我想她來了。” “好。沉住氣,引她到圈附近。文桐,看你的了?!?/br> 對方在靠近,不時發(fā)出女人的格格作笑。 當看清那個子佝僂的來人后,蘇文桐的瞳孔陡然擴至最大。 “呦荷,蘇文桐,搞到新玩具了啊。這是要和我拼哪。” 蘇文桐先是手臂發(fā)抖。這陣抑不住的抽搐,繼而泛濫到全身。 “瞧你那樣兒,你行嗎?當年在床上,都被我壓在下頭?!?/br> 胸口上仿佛壓著石頭,無形的石頭。太重了,重得撐不住。桃木劍脫手,蘇文桐又一次像在天臺那般跪倒,兩手伏地。盡管晚上什么也沒吃,徹徹底底的絕望感還是讓他干嘔不止。 “文桐,怎么了?”耳邊傳來野鶴的秘語。 蘇文桐發(fā)狂地回應(yīng):“她又附體了。她又附體了?!?/br> “怎么,是你認識的人嗎?” “是,是”——無比艱難——“我媽。” ☆、黃泉(下) “蘇阿姨!”野鶴手足無措。但他人在圈內(nèi),什么也做不了。 女人毛骨悚然的笑聲在荒山間回蕩。蘇文桐忍受著這種肆無忌憚的嘲笑。 “文桐,文桐,你得做點什么。” “我干不了,我干不了?!?/br> “你不做,她會殺了你的。我沒法子救你。” “那是我媽呀。我已經(jīng)沒了妻子,我不能再——” “我曉得!我曉得!阿姨人好,常來觀里,我也難受啊??墒乱阎链耍悴荒馨装姿退滥??!?/br> “我,我——” “你得頂住啊。求你了,文桐。為了冤死的人?!?/br> 奚落聲又一次響起。 “蘇文桐,看你剛才張牙舞爪的,現(xiàn)在怎么慫成這樣。真是永遠長不大啊?!?/br> 蘇文桐的手緊緊抓著草根,抬起頭。 “蕓蕓,你好毒。你專沖我的軟肋來?!?/br> “你不毒嗎?再說,當年我在你們家多么狼狽,你媽悄無聲息地回來。我倒好,和她見面第一眼就被看光光了。我現(xiàn)在看清楚她,不過分吧?” “夠了,夠了?!?/br> “沒夠!那天我回去,你短信的內(nèi)容我至今都記得,你說給打斷了,沒做夠。我今天來補償你,整個后半夜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配合你!” 蘇文桐的眼睛充血,下唇快要咬爛。一時間,重壓之下大徹大悟了一般。他站起來,踢走木劍,后退幾步,轉(zhuǎn)身跪坐下。 他將背部暴露給來人。那平靜而認命的姿勢,猶如囚犯等著劊子手砍下一刀。 “我累了,蕓蕓。讓我贖罪吧。到了那邊,我希望你能原諒我?!?/br> 對方的笑聲戛然而止。老鼠癱成一團,貓也喪失掉捕捉的樂趣。 那副身軀,是母親,是戀人,又是仇敵。緩緩走到蘇文桐身后。伸出手。 “文桐——” 指尖剛要觸到蘇文桐的頭頂。猛然間,那只手歸屬的身體扭曲、變形,被一股強大的吸力吸入了某個看不見的空間。 那個世界,荒蕪漆黑,空氣炙熱無比。地表的巖罅間張開幽深的大口,汩汩聲此起彼伏,往外噴冒煙的熔巖和硫磺。 野鶴立在高坡的法壇前,如鐘馗一般,早嚴陣以待。 “孽障!還不現(xiàn)出原形!” 厲鬼脫離占據(jù)的軀體,露出一個年輕的女人的本相。她披頭散發(fā),皮膚紫青,原本美艷的容貌,在深深的暗色中顯得猙獰可怖。幽魂浮在空中,猶如一股狂暴的颶風(fēng),朝野鶴卷來,口里蕩出青白色的熊熊火焰。這種陰火,在陽間是視聽難辨的幻象。在這里,足以讓你皮焦rou爛,化為灰燼。 然而野鶴早有準備,祭出護身符,口念避火訣。 “咄!”拷鬼棍化作一道金光而去,一舉擊中幽魂,封住她的行動。 “神歸廟,鬼歸墳,魑魅魍魎歸黃泉!太上圣力,浩蕩無邊,急急奉律令!” 五寶中余下的刺球、鯊魚劍、月斧,一道狠似一道,困鬼身,破鬼肚,將她釘在黃泉的坡道上。 野鶴大喝一聲,使出絕技。七星劍如一枚□□,刺入她的背心。厲鬼的陰魂掙扎不已,發(fā)出憤怒、苦痛的悲鳴。 “文桐,我制住她了!” 閑云師父,弟子成功了!弟子沒有辜負您! 野鶴陷入喜悅。他送去的報捷的秘語,像一枚投進深潭的小石子,蘇文桐所在的另一個世界毫無回應(yīng)。 “文桐,文桐!” 蘇文桐的內(nèi)心好像封閉了。 卒然間,長明燈的火光也消失了。四面白茫茫,霧蒙蒙,天空陰沉如黑色花崗石。黃泉咆哮得愈加厲害,似乎想要留住他。 文桐出事了?中了女鬼的法術(shù)? 抱著最后一線希望,野鶴拽住腰間的難忘索,想循路回去。 他隨即摔了個腚墩。繩索很快收回,在他腳下盤成一堆。 繩子末端的發(fā)絲散落開,冒出縷縷燒焦的糊味兒。 為什么?為什么? 他茫然無路。大地的裂口發(fā)出汽鳴,醞釀著坍塌前的轟響。勾聯(lián)陽間的通路眼瞅要截斷了。 再呆下去,他會被黃泉吞噬。 這時,野鶴感到右小腿傳來搔搔麻麻的痛感。 一低頭。一個血紅色的胎兒,水蛭一般附在他腿上。盡管陰齒還沒長全,卻在咬嚙他的腿rou。 野鶴企圖念咒驅(qū)散它。意想不到的事發(fā)生了,被五寶釘住的女鬼,大喊一聲。 這一聲尖叫足以壓過夜空的雷霆。 那厲鬼不顧神滅魄散的風(fēng)險,將七星劍等等一件件地拔出,然后拖著殘缺的靈體,二度撲來。 她的樣子,與其說兇鬼惡煞,不如說更像個癲狂的女人。 厲鬼為一個游魂拼命?野鶴聞所未聞。另一方面講,厲鬼煞力削弱,游魂也該乘機脫離而去才對。 為什么?為什么? 野鶴來不及細想,女鬼的指甲抓進了他的皮rou。 身處黃泉路口,靈體的撕扯能帶來切切實實的痛楚。他顧不得啃咬的胎魂,探出手掌,意在把對方震遠,免得被一口咬斷喉嚨。 揪打間,他修煉的孟婆指,刺入了女鬼的靈體。 八年前,她從陽間落入陰間前的一幕幕,過電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