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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怎么做,自然還是你說了算。我的意思,就是給你增把人手,這樣你也輕松點?!?/br> “多謝老板體貼,項目我暫時還能應付,沒覺得不輕松。” 話都已經(jīng)說得這么明白,艾倫就算是個傻子,也明白我是不會跟他合作。 原以為他連老板都能慫動,面子里子都不小,被我當面這么駁了回去,這臉肯定好看不到哪里去。但他出乎意料地平靜,無所謂地聳聳肩站起來,朝門口走了兩步,又停下,轉頭看著我。 “老實說,喬,你看重你的事業(yè),這無可厚非,我也佩服。不過沒日沒夜地加班,我可不認為值得?!?/br> 漠然看著艾倫出了門,轉頭又對上老總若有所思的臉,我嗤笑一聲:“莫名其妙,他該不會是以為,他隨便就拿去用的那些設計,別人也是隨便畫畫?!?/br> “艾倫可能不是那個意思?!崩习迥樕隙哑鸷褪吕系男?,“既然這樣,那就麻煩你了喬。有什么困難千萬跟我說。” “哪里,應該的?!?。 真是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他一個大老板,每個月給我發(fā)工資的人,跟我說麻煩啊拜托之類的,總覺得怪。 我不是要跟誰逞強,項目是我的,設計是我的,能做到什么程度,全憑我一個人打算計劃。我想我稀罕的,也許正是這種“只要努努力就可以”的確定感。 畢竟,除了手頭上的工作,我也不知道還有什么是我努力就能把握的。 在辦公室里悶頭忙到三點多,腦子一激靈,想起上午的電話,好容易沉下來的心情又浮躁起來,畫是畫不下去了,熬著更難受,天人交戰(zhàn)了一陣,最后還是說服自己去醫(yī)院。 體檢科在門診三樓,我到服務臺說明來意,碰上值班護士正是早上給我電話的那位,不由地就有些心虛。 小護士看起來的確是小,臉上掛著學生氣的笑,跟個熟人似的張嘴就抱怨:“你可算來了,我們主任都催了好多次,再不來我可就得放大假了” 我被她逗得發(fā)笑:“你們主任這么兇,誰敢來啊?!?/br> 被領著去見這個脾氣不小的主任,我心里已經(jīng)轉了不少念頭,想要真碰到這么個兇巴巴的醫(yī)生,該怎么打交道。而我最不擅長的,就是應付這樣的麻煩。 突然想起生日那天晚上,往我胳膊上劃了一刀的那個瘋子,后來在派出所里隔著屏幕看清了他的臉,那時想的也是躲得遠遠的,再不想多看一眼。 腦子里紛紛擾擾想這么多,說到底也不過是個怕字。我不知道醫(yī)生辦公室這扇門后,藏著一個怎樣的屬于我的秘密。 小護士替我敲了門,得到回復后推開一條小縫,沖里邊的人說:“主任,周先生來取報告了?!?/br> 我很快被讓了進去。坐在辦公桌后的醫(yī)生,并沒有我想象中的一臉兇相,甚至相反,她略上了年紀的臉,因為明顯的笑意,看起來有點像我媽。 “請坐?!迸t(yī)生指了指我腳邊的椅子,轉過頭忙著在鍵盤上敲了幾行字,直到手指一頓,她正過身,面對面看著我,笑著問,“周先生做什么工作這么忙?” “設計,”我說,直覺她大概不理解,又補了一句,“就是造房子的,有時候的確忙一點。醫(yī)生,我的報告有什么問題嗎?” 主任一臉耐心地聽著,這時還是笑,略略帶著些埋怨地口氣,“我以為你根本不打算要了呢。怎么,還知道問結果?!?/br> 可能是見我尷尬,主任笑了笑,推開椅子起身,從她身后的櫥柜最上層翻出一個牛皮紙袋,坐回來后也不急著打開,又問我:“家里人有什么過往病史嗎?” “胃病吧。”我想了想,“我媽以前是老師,胃不是很好,算是職業(yè)病?!?/br> 醫(yī)生點點頭:“還有嗎,其他方面的?” “沒有了。這跟我有關系?我是說,和我的報告有關系?” “例行詢問。也不說不能沒有,比如你mama的胃病,可能跟她的生活作息有關,而她的生活方式也會輻射到你和你的其他家人。周先生,你的胃潰瘍時間可不短?!?/br> “我一直有吃藥。” “看得出來,控制得不錯?!贬t(yī)生說著將她壓在手下的文件袋打開,從里邊抽出薄薄一張紙,卻不急著遞給我,又問,“家里還有兄弟姐妹嗎?” 我愣了一下,心也跟著往下沉,苦笑道,“沒有,就我一個孩子。父母雖然健在,不過年紀都大了,您有什么話就直說好了?!?/br> “這樣啊,”醫(yī)生似乎想了一想,還是將那張藏著秘密的紙遞給我,“我們也只是懷疑,具體情況還需要更詳細的檢查才能確認?!?/br> 我接過報告的手頓在空中,略一遲疑,慢慢收回來,眼睛卻自欺欺人地閉起來。我不知道這張紙將帶給我真樣的意外。我其實害怕知道。 醫(yī)生好心地出言安慰我:“這也只是初步懷疑,你不要有太大的負擔?!?/br> 可我怎么可能沒有負擔。我這個人,對于不好的事,從來都有十分靈驗的預感,這一次大概也不會例外。 抱著賭一賭的心理睜開眼睛,面色僵硬地掀開被我反扣著的報告,視線慢慢地,不情不愿地往下挪,終于還是落到最后小半頁。 結論欄里正楷打印的一行字,猶如當頭一把利劍,直直朝我頭頂扎下來,雖然眼見了猩紅,卻并感覺不到痛。我閉了閉眼,又睜開,望向中年醫(yī)生笑。 “請問,我們這里誤診率高嗎?百分之五或者十有嗎?” “周先生?”女醫(yī)生擔心的目光讓我有點受不了。 我搖搖頭:“對不起,我只是問問,沒別的意思?!?/br> “周先生,其實現(xiàn)在我們醫(yī)院針對慢粒白血病的診治,在同類醫(yī)院里還算很有成效的。而且你這個病發(fā)現(xiàn)得還算早,只要積極配合醫(yī)生,選擇合適的治療法案,還是很有把握延長生存期的。臨床上十年以上的病例也不少。” 第二十一章,故事 “我知道。我前同事就是這個病?!蔽铱粗掷锬菑埱Ы镏氐募?,笑了笑,遞回去給醫(yī)生。 我沒騙她。那是我前家公司跟我差不多時間進去的一個同事,年紀比我還小點,得的就是這個病,后來……自然沒什么后來,他在醫(yī)院熬了幾個月,家里欠了一屁股債,唯一的meimei考上大學都沒敢告訴家里。 告別醫(yī)生出來,在電梯口碰到接待我的那個護士,她推著空輪椅路過,見到我時頓下腳,似乎為難不知道該不該笑,表情因此看起來有些尷尬。 “周先生。“ 我跟她點點頭,笑笑:“醫(yī)院這么忙,你們主任可不舍得放你假?!?/br> “檢查結果,主任跟你說了吧?” 我看著她,被小姑娘臉上不加掩飾的同情弄得有些難堪,掩飾似的笑了笑,趁著電梯正好到了趕緊揮手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