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十元一件大甩賣的高音喇叭，我可吼不過。是在會展中心附近的黃厝海濱，就是‘一國兩制，統(tǒng)一中國’的牌子不遠。我就一把吉它在那唱了三晚，賺了一千多塊呢。結(jié)果第三天就被保安趕了，主要是別的藝人嫌我搶他們生意，每一個行當都有惡性競爭。然后我就回了上海，沒做這個。流浪藝人太費體力了，而且唱久了唱腔容易有風塵味，哪怕是流行音樂都不該是媚俗的，但唱歌就能直接換錢，你就會不自覺地按那么去唱，習慣一旦養(yǎng)成就很難改過來?！?/br>
第三十一章

1

看到許秋明顯懷疑的目光，顧淮接著說：“這是回去的火車上，我碰上的一個流浪藝人一邊吃著花生配啤酒，一邊跟我說的。他年輕的時候靠在文工團唱覺得沒意思，那時候搖滾剛流行，他就去南方靠唱街頭在鄉(xiāng)下蓋了小洋房，娶了媳婦，然后活到四十歲開始后悔不會小清新的唱法了，你說人啦，就是自己瞎折騰。”

許秋聽懂了顧淮是在說他瞎折騰，有點不大樂意：“得，你才多大，就會灌雞湯。”

顧淮哈哈笑著手在吉他弦上揉了一把說：“比你大就行，先賺錢！嗨，美女聽歌嗎？可以隨你點的，點到我不會唱的，不收錢的?！?/br>
顧淮唱到海灘上都沒什么人了，才和許秋一起回去。不知道是被他的雞湯灌飽了，還是被他的唱功折服了，許秋對他沒有早上的冷臉，還主動給顧淮泡了杯國內(nèi)帶來的胖大海。

顧淮唱了一身汗，沖完涼穿著小褲衩小背心躺在床上刷手機，林景云只有一條“到了，平安”的微信，這不科學。

顧淮刷開了娛樂新聞，看了一會他坐不住了。

林氏娛樂換帥，那林景云呢？顧淮想問林景云，但如果是林景云那樣的男人在困難的時候，不一定愿意接受別人的問候吧？

顧淮按在撥號鍵上的手指又收了回來，想想又想先打給東方大年問問情況。

再一看時間已經(jīng)晚上十一點了，國內(nèi)時間應(yīng)該是半夜三點多。

他忍著先睡，夢里的湯姆貓都有點瘦了。到天快亮的時候顧淮就醒了過來，看時間六點了，國內(nèi)時間應(yīng)該九點多了，可以打電話了。

顧淮撥了東方大年的電話，竟然是忙音。他掛了電話，在熱帶的第一縷金色陽光中聽著中國移動“你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的女聲，顧淮的腦袋有一陣的空茫。想起中國移動的不靠譜，他不死心又撥了過去，然而依然是那個金屬質(zhì)感的女聲。

他點開手機微信先回林景云那條消息，不敢問多，只敢寫了“到了，還好吧，要想我”發(fā)過去，等了一會沒有回應(yīng)。顧淮茫然地打開手機相簿，那里有幾張他和林景云的合照。

為了不張揚，存的都是定制替聲節(jié)目里照的，有一張是林景云在酒店舞臺上玩撲克牌。

照片上林景云的目光看著鏡頭的方向，對他拋著媚眼。

好吧，林總的眼神都是很正氣的，只不過不直，帶著鉤子，鉤著顧淮自己拐到歪路上去。

再往下翻幾張，是一個玻璃窗。

窗子后面是很美好的初升太陽，還有掉了一半葉子的不怎么美好的樹，窗玻璃上畫著那個很污的心形。

終于和東方大年通上話是在兩個小時之后。

背景聲有點渣，顧淮問：“在忙啥？”

東方大年說：“顧淮啊，剛到深圳，吃午飯呢，魚蛋味道不錯，你那邊怎樣？”

東方大年邊說著電話邊往林景云看了一眼，林景云沖他擺了擺手。

顧淮問：“一個人出差？”

東方大年繼續(xù)說：“對啊，我一個人，跑業(yè)務(wù)?！?/br>
顧淮說：“新聞我看到了，林景云現(xiàn)在怎樣，還好嗎？”

東方大年說：“沒事，蘇子涵那點段數(shù)你又不是不知道，林景云再蠢也不會被他坑了，你還不知道他，他成立云圖不是就早有打算了嗎？不過坑了也剛好，你剛好找個更好的?！?/br>
顧淮心里松了一口氣，雖然還是不怎么放心。“那就好，你忙完趕緊回上海吧。我這里都挺順利的，過幾天就回去?！?/br>
“順利？”東方大年故意拉長了聲音：“別忘了我是你的經(jīng)紀人，我知道你跑去唱街頭了吧。你以前不是說過，寧可沒錢也不唱街頭的嗎？”

顧淮說：“這和唱街頭不一樣，這是做節(jié)目，就幾天。”

“怎么不一樣？這種真人秀節(jié)目藝人打工都是玩真的，會毀了你的嗓子你知不知道?！睎|方大年故意提高了音量。

顧淮不想和他說了：“好了，我們組馬上就贏了，不能隨便放棄。不和你說了，我要幫忙殺魚去了，要不沒午飯吃。對了，不許告訴林景云我唱街頭啊?！?/br>
“喂喂……”那邊顧淮已經(jīng)果斷掛了，東方大年收起電話，沖著林景云瞪了一眼。

林景云覺得他那目光在說“看吧，我家顧淮跟了你，天天都在吃苦”。

林景云當沒看見，繼續(xù)吃飯。吃完掏出電話撥給朱大炮：“幫我聯(lián)系一下音樂學院的陳越教授，顧淮一回來你就把他送過去特訓?！?/br>
朱大炮被他突然一個電話說得有點悶，隨口問：“特訓什么？”

“從基礎(chǔ)發(fā)音練起，吊嗓子，練氣聲，還有舞臺，不順眼的細節(jié)全給糾正了?！绷志霸频穆曇裘黠@有些懊惱。

朱大炮有點佩服顧淮，這遠在幾個小時時差的地方也能惹到林景云。林總一不高興，這就是要把顧淮往死里cao的節(jié)奏。

2

“媽，就你啰嗦，你看我爸從來不管我。知道了啊，我現(xiàn)在有上班，和我哥在一塊呢，要不讓他跟你說兩句?！比~向西把手機湊到葉東輝耳邊。

葉東輝無奈苦笑，只能對著電話說：“媽，對，我這會和向西在一塊，放心吧……”

葉向西坐在副駕上看著接電話的男人，葉東輝在電話里哄著兩個人的mama，聽她絮叨，一邊做著保證一定看好向西不讓他學壞。

事情的起因是昨天葉東輝和林景云談事情，葉向西一個人去看心理醫(yī)生。他躺在診所的椅子上，葉向西說：“最近我的癥狀更明顯了?！?/br>
心理醫(yī)生季楓轉(zhuǎn)著手中的筆，做出認真傾聽的姿勢：“怎么了，說說。”

葉向西像對著空氣說：“我失眠，有的時候會夢到他，然后我想抱著他，親他。腦子里過片一樣都是那天我把他壓在沙發(fā)上，他領(lǐng)口攤開。我想做別的，卻老是做不好，然后他很生氣地推開了我。白天的時候我會想起那個夢，就老是精神不集中?！?/br>
季楓說：“你這種狀態(tài)是太過在意造成的精神緊張，就像有的男人對自己心目中的白蓮花死活硬不起來一個道理。你太在意他的感受，反而不夠自信了?！?/br>
“我硬得起來?！比~向西幾乎是下意識地辯解。

“是，可你還是擔心做得不夠好，讓他不夠滿意，你太過在意了?！奔緱鳒睾偷匦α恕?/br>
葉向西沒法反駁了。

“這種情況，其實也不難解決。只要你熟悉了所有的細節(jié)，就能流暢地把握整個過程?！奔?/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