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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這經歷被游客拍了下來放上了網,這只可憐的考拉一夜暴紅。新聞里播了那段視頻,戴明月看笑了。龔小亮只匆匆瞥了眼,就繼續(xù)埋頭吃餃子。飯后,兩人一塊兒收拾了飯桌和廚房。戴明月先洗了個澡就進了自己房間,龔小亮也洗了個澡,出來后,回到那小房間里,關上門,關了燈就在床上躺下了。他把偷拿的水果刀藏在了枕頭下面,他把手也壓在了枕下。客廳的燈熄滅了,有人在外面走來走去,但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過了陣,一串腳步聲再次響起。龔小亮凝神聽著,他慢慢握住了那把水果刀。有人開門進來了。這人還在往床這邊過來。這人靠得很近了。他停下了,就停在他的床邊。龔小亮彈了起來,抓著水果刀,對準了那個人。借著過道上的燈光他看得很清楚,站在他床前的人正是戴明月。戴明月明顯嚇了一跳,張口就說:“我來看看你要不要加床被子?!?/br>他開了臺燈,盯著龔小亮手里的水果刀,啞然失笑:“你以為我要趁你睡著了殺了你報仇?”戴明月往前走了兩步,光從他臉上移開了,他的五官變得模糊,只有輪廓異常清晰。他鎮(zhèn)定,冷靜地說:“人死不能復生。都過去了?!?/br>他伸出手,一個背后全是光,周身漆黑,看不清的形象在對龔小亮說著話,那聲音是溫和,親切,不帶任何攻擊性,甚至充滿了勸誡,安撫的意味。他說:“把刀給我吧?!?/br>龔小亮松開了水果刀。“對不起?!彼麑Υ髅髟抡f。他不敢看戴明月的反應,也不想再看他,不想再聽到他的聲音。他害怕,他害怕任何一雙眼睛,任何一個抬起眼睛的動作,任何一根手指,任何一只靠近他的手,他想回到那高墻下的牢籠里,但他還想再見見他的mama,他要跪倒在她面前,抱住她,和她說對不起,一遍又一遍,說得他啞了,說得他哭出來,他要哭出來。他想哭。怎么又下雪了?怎么又好像很多人在說話?他們在說他的故事吧?他的故事只有一個,但是有太多細節(jié)可以說了。什么樣的人會去殺人???還是活活打死。什么樣的家庭會教出這樣的孩子?。克焐褪欠瓷鐣??人之初,性本惡?。?/br>龔小亮捂住了耳朵。第二章在戴明月家的這一整晚,龔小亮都沒能睡著,只是蜷著身子躺著,昏昏沉沉熬到天亮,他起來了,收拾好床鋪,把戴明月給的大衣掛在椅子背后,提著裝舊衣服的購物袋去了客廳。戴明月也已經起了,精神不錯,看到龔小亮,打了個招呼,又轉身回進房間里拿了張紙出來,遞給他,說:“給你弄了份簡歷,照片還沒貼,回頭你找個照相的地方照一張,多印幾張,往后肯定用得上?!?/br>龔小亮沒好意思要,往戴明月懷里推了推,戴明月順勢一把拽住他,把他拉進了浴室,還拿走了他手里的購物袋,一邊往外走一邊說:“你先刷牙洗臉,我去弄點吃的,手抓餅吃吧?你看看還需要什么叫我啊。”他轉身就沒影了,留下龔小亮一個人和浴室半身鏡里映出的一個頭發(fā)極短,蹙著眉毛,眼角微微下垂,眼神陰郁,嘴唇抿得很緊的年輕男人大眼瞪小眼。洗漱臺上,戴明月昨晚給龔小亮預備的洗漱用具邊多了瓶還沒開封的漱口水和一把新的剃須刀。龔小亮往外看了眼,浴室對面就是戴明月的臥室,門關著,過道上開了燈,廚房的方向傳來細碎,不連貫的響動。龔小亮低頭看手里的那份簡歷,姓名、出生年月都沒錯,學歷寫的是高中肄業(yè),工作經驗那一大欄里他那在監(jiān)牢中度過的十年,被戴明月給安排去了“照顧病重的母親”。龔小亮把簡歷疊好,放進褲子口袋。他拿起了那把剃須刀。剃須刀的刀片锃亮,看上去十分鋒利,龔小亮用指腹順著刀口輕劃了下,和他想得一樣,刀片確實很鋒利。他流血了。他長長地舒出口氣。世間清靜了,但這靜謐只留存了一瞬便被一股呼嘯而過的風聲趕跑了。龔小亮扭頭一看,浴室的窗外堆了點雪,此時風刮得更厲害了,雪被吹開了,被卷走了。龔小亮打了個激靈,不再看了。他又去撫摸那刀口,這一回,逆著刀刃開口的方向。雖然它可能叫他受傷,害他流血,但他愿意親近它,而雪,云,還有泡沫,那些看上去又輕又軟,好像不會對人造成任何傷害的東西,它們不可觸碰。戴明月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找工作也別在你們以前那片找了,去城西試試吧?!?/br>這說話聲離龔小亮很近。龔小亮回頭一看,戴明月不知什么時候來到了浴室門口,正捧著杯子喝咖啡。龔小亮把手背到了身后去,在褲子上擦了擦,擰開水龍頭,刷牙洗臉。戴明月還在和他說話:“那個計算機證你復印一份,附在簡歷后頭吧。你要是編程好,很多公司都會要的,這是技術活兒,實打實看本事的,工作還是有的找的?!?/br>用得上,有的找……龔小亮的耳朵里猛地嗡嗡地響,戴明月似乎還說了些什么,他全聽不清了,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只管點頭,只管用冷水漱口,用冷水洗臉。咖啡的味道在浴室里飄散了開來。藍姍也喝咖啡。她說,小亮啊,你知道嗎,有種咖啡就叫藍山咖啡,山是高山的山。她說,小亮啊,你知道嗎,日本京都有座山叫嵐山,山嵐的嵐,嵐就是山上起的霧,聽說那里的楓葉在秋天時很美,游客可以坐火車上山,楓葉會伸進窗戶來,好像一片紅色的霧要來親你。藍姍抹紅色的口紅,龔小亮忍不住親了她。龔小亮用毛巾捂住臉,用力擦干凈臉上和眼角的水。他擰干了毛巾,把它掛在了毛巾架上。戴明月已經走開了。他去了餐桌邊繼續(xù)喝那杯咖啡,吃荷包蛋和面包。他給龔小亮準備的手抓餅上也加了個蛋,他還給他準備了很多喝的,橙汁,豆?jié){,要是龔小亮想,他也可以喝他泡的咖啡。餐桌中間比昨晚多了個玻璃花瓶,花瓶里插著一枝臘梅。戴明月說:“下樓扔垃圾的時候忽然發(fā)現開花了,不知道怎么搞的,地上掉了一枝,我給撿回來了?!?/br>花樹在牡丹不多見,鮮花更是稀有,藍姍曾不止一次驚訝過,整個牡丹竟然只有兩家花店!她喜歡鮮花。宿舍的小桌上總有個花瓶,花瓶里總有兩三枝花。冬天她愛玫瑰,春天就喜歡郁金香,夏天貪戀風信子的香味。龔小亮最受不了的就是風信子,一聞到,眼淚鼻涕齊齊下來,藍姍每每都被他的哭相逗得前仰后合。她容易快樂,容易笑。她曾確確實實,實實在在地在他面前歡聲笑過。龔小亮默默吃手抓餅,囫圇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