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這么公事公辦？”

“他都不把我當(dāng)兒子了，我還能用什么態(tài)度對他。”

“我們可以坐巴士去?！倍嗝啄峥颂嶙h。

克里斯抬起眼睛，又迅速將目光轉(zhuǎn)回手機：“那樣很麻煩很累?！?/br>
“沒關(guān)系，我不怕麻煩也不怕累。”

“我怕你累著?！?/br>
多米尼克在椅子上扭動了一下?！翱死锼梗郧坝袥]有人告訴過你，你一本正經(jīng)地說情話的樣子特別性`感？”

“你是第一個?！?/br>
克里斯的手機響了。他接起手機，潦草地應(yīng)了幾句，然后對多米尼克說：“我爸已經(jīng)到了，在前面的街角等我們。”

他們結(jié)了帳，在咖啡廳門口被大雨阻攔了腳步。

“鬼天氣。”多米尼克嘟囔，“沃爾夫?qū)艺f就算晴天也應(yīng)該隨身帶傘，我總把他的話當(dāng)耳旁風(fēng)?！?/br>
克里斯脫下外套，罩在兩人頭頂：“走吧?！?/br>
他們頂著外套在雨中狂奔，準確地說是多米尼克茫然無措地跟著克里斯狂奔?？死锼箤@地方挺熟，多米尼克卻連路都不認識。

在大概是克里斯口中“前面的街角”的位置停著一輛SUV?？死锼估嗝啄峥伺芟騍UV，一把打開后車門，把他塞了進去，自己坐進副駕駛座。

“開車吧?！彼f。

多米尼克還沒反應(yīng)過來，SUV便緩緩啟動了。

“抱歉遲到了這么久。”駕車的男人說，聲音低沉有力，像是慣于發(fā)號施令，“路上因為交通事故，堵車堵了很久?！?/br>
“沒關(guān)系。”克里斯說。

“后面的小子是誰？”

“他是多米尼克，我的大學(xué)同學(xué)，一名獵魔人，同時也是我男朋友。”

SUV猛然剎車，多米尼克差點飛出座位。他絕望地閉上眼睛，以為克里斯的爸爸要怒吼著“你們兩個給我滾下去！”或者至少也是“叫那小子滾蛋！”結(jié)果半天都沒聽見怒吼聲。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睜開眼，只見一只臟兮兮的流浪狗正勇敢地橫穿馬路，待它從車子前經(jīng)過后，克里斯的爸爸才重新發(fā)動汽車。

多米尼克想，我是不是應(yīng)該打個招呼？不然也太沒禮貌了。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開口：“莫里森先生您好，很高興認識你?！?/br>
莫里森先生“嗯”了一聲，權(quán)當(dāng)回應(yīng)。多米尼克覺得他大概不怎么高興認識他。

“我們直接去墓地吧?！笨死锼拐f。

“我也是這個意思?！蹦锷壬f。

三人一路無言，車里的氛圍冰冷得仿佛南極，就算從座位下面突然冒出一只企鵝多米尼克也不會感到奇怪。

他喟然長嘆。離家前他對教父說他們要去見克里斯父母，沃爾夫?qū)吲d得手舞足蹈：“你們這么快就見家長了？你們要結(jié)婚了嗎？我個人認為還是不要急著結(jié)婚為好，你們都還年輕嘛，等大學(xué)畢業(yè)事業(yè)穩(wěn)定后再討論這種事也不遲……啊，是不是應(yīng)該準備點禮物送給克里斯的爸爸mama？”

——根本沒你說的那么輕松愉快啊教父！多米尼克沉痛地想。

SUV穿過城市，駛向郊區(qū)，大約一個半小時后，在郊外一座荒涼得貌似已經(jīng)廢棄了幾百年的墓園外停下。墓園四周圍著生銹的鐵柵欄，幾只烏鴉蹲在大門頂上，充當(dāng)守門人的角色。當(dāng)三人穿過大門時，它們發(fā)出“呱呱”的尖叫，像是喑啞的嘲笑聲。

雨已經(jīng)停了，但天空依舊晦暗陰沉。莫里森先生領(lǐng)頭，輕車熟路地在墓園中央找到了杰瑞德的墓碑。墓碑上除了杰瑞德·莫里森的名字和生卒年月外沒有多余的字。與周圍破敗老舊的墓碑相比，杰瑞德的墓碑顯得嶄新極了，但它立在這么個荒無人煙的地方，還是讓人覺得十分凄楚可憐。

多米尼克縮著肩膀，緊緊貼著克里斯，希望能從他身上分到一點暖意。

“這地方……好荒涼啊……”

墓園杳無人煙，別說來掃墓的人了，連放在墓碑前的花也一朵都沒見著，更別提瘋長的野草和穿梭在墓碑間的野生動物了。墓園似乎根本沒有得到妥善的管理，簡直像一處荒地。

“本地絕大多數(shù)人都信教，死后葬在教堂的墓地里?！笨死锼菇忉專暗苋鸬率亲詺⒌?，依照教規(guī)，自殺者不能升入天堂，教堂的墓地不肯收他，所以只能葬在這座墓園里。但這里的管理不是很好?！?/br>
“原來如此……”

墳?zāi)股系哪嗤潦切碌?，顯然被人挖開過，然后又填上新土。

“怎么發(fā)現(xiàn)尸體不見的？”克里斯問。

莫里森先生嘆了口氣。多米尼克發(fā)現(xiàn)他們父子倆長得很像，尤其是那雙綠眼睛，不過做父親的看起來更加滄桑和威嚴。多米尼克幾乎可以想象克里斯老了之后是什么模樣。

“是一個靠盜掘尸體敲詐勒索的犯罪團伙?！蹦锷壬f，“他們從墓中挖出尸體，然后向死者家人勒索錢財，如果不乖乖給錢，就要毀壞尸體，讓死者不得安息。最近發(fā)生了數(shù)起這樣的案件，所以警方在墓園布控。那個犯罪團伙盯上了杰瑞德的墳?zāi)梗估锉I掘時，被警方抓了個現(xiàn)行。當(dāng)時他們已經(jīng)打開棺材了，棺材里空空如也，尸體不翼而飛?！?/br>
“會不會是他們已經(jīng)盜走了尸體，但為了脫罪，故意說棺材是空的？”

莫里森先生搖搖頭，“他們是被當(dāng)場抓獲的，根本來不及轉(zhuǎn)移尸體?！?/br>
克里斯盯著弟弟的墓碑，表情變幻莫測。“既然他們是靠盜尸敲詐勒索，那么他們選擇的死者一定是過世沒多久、仍有家人可以被勒索的。埋葬在這個墓園里的人數(shù)量本身就不多，很多人已過世幾十年，杰瑞德算是比較新的，再加上墓園管理不善，沒有夜班管理員，所以杰瑞德才會被盯上。那么有沒有可能存在著兩個犯罪團伙，他們彼此之前沒有聯(lián)系，各自犯下案件，前一個團伙早已盜走了杰瑞德的遺體，后一個團伙姍姍來遲，結(jié)果被警方抓獲？”

“我也考慮過這個，但是不大可能。據(jù)被抓獲的人交代，他們掘墓前事先調(diào)查過，杰瑞德的墓沒有被挖開的痕跡，四周的土都是舊的。即便有其他的犯罪團伙先一步盜走遺體，那肯定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晌覀儚膩頉]有收到過敲詐信息。也就是說，就算杰瑞德的遺體很久之前就被盜走了，盜尸者的目的也不是勒索錢財?！?/br>
克里斯陷入沉默，多米尼克則打了個寒噤，皮膚好像恨不得從他身上剝離，落荒而逃似的。假如盜尸者的目的不是敲詐勒索，那又是為了什么呢？多米尼克知道幾個有可能的答案，它們個個都讓人胃里犯酸水，比如盜尸者有戀尸癖，或是需要一具尸體來完成某種犯罪活動，抑或是……需要尸體來進行某種不為人知的邪惡魔法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