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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飲露一時沒忍住,便刺了他一句。然而話一出口,她便有些后悔了。 鐘陵頗有些不痛快,卻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有人闖入,我來看看綠葦,那丫頭一向睡得沉。” 白飲露聽他這樣說,微微有點酸澀:“哦?!?/br> 鐘陵不明所以,便走近她:“你不準(zhǔn)備給我個解釋么?” 從前的他,也不會這樣……刨根問底。白飲露笑自己傻,當(dāng)初是當(dāng)初,都過了多少年,這早已經(jīng)是另外一個人吧。而自己在他眼里,也不過是一個陌生人罷了。 她壓下心里要溢出的苦楚,淡淡道:“是我的小師妹朱砂。我?guī)煾浮先思铱觳恍辛?。?/br> 鐘陵看她面上染了一層悲戚,聲音便淡了些:“你這是要回去嗎?” 白飲露點點頭:“正是,本來想明日同門主說的。” 鐘陵便大氣地一揮手:“無妨,你自己選日子就好。替我,向你師父問聲好……”話音未落,他也覺出自己的虛偽,便沒有再說下去。 白飲露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鐘陵覺得蠻無味的,便又開口道:“你師妹,似乎同你不一樣?!?/br> 白飲露有點驚訝,抬頭看了看他:“門主的意思是?” 鐘陵摸了摸鼻子,這個話題,也沒起好,只得硬著頭皮道:“她倒是,活潑得緊?!?/br> 白飲露并沒有反駁,只是依然淡淡道:“她是師門中年齡最小的,人又生得嬌俏,行事略略伶俐。門主這樣說,是說我無趣么?” 鐘陵抬頭看了看漂浮的流云,一時有些懊悔,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偏偏又說了這等惹人不快的話。 白飲露見他久不開口,緩了片刻道:“門主對綠葦,似乎頗為照顧?” 鐘陵防備地瞅了她一眼,確定她沒有別的意思,這才答道:“她一個人孤苦無依,蠻可憐的?!?/br> 白飲露點點頭:“門主說的是。不過,這世間孤苦無依的人可是太多了吧,門主管的過來么?” 鐘陵聞言愣了愣,向她道:“遇到了自然要管,遇不到,只得說沒有緣法?!?/br> 白飲露似乎輕蔑地笑了笑,鐘陵懷疑自己看錯了,待要質(zhì)問時,只聽她道:“假如有一日,這些受你照應(yīng)的人,危及到了你自身,門主待要如何?” 鐘陵看了她一眼,似乎頗為吃驚,徑直走到她面前,手已經(jīng)扣在她的頸間:“你到底是誰?” 白飲露被勒得氣息有點紊亂,卻仍然直視他道:“于你,不過是一個過客。” 鐘陵瞧著她的神情冷靜無波,這才收手道:“對不住了,一時失態(tài)?!?/br> 白飲露拂了拂被他勒紅的肌膚,也習(xí)慣性沉默著。 鐘陵背對著她,那背影在清寒的月色下,顯得格外蕭涼。 曾經(jīng),她無數(shù)次地立在他看不到的角落,看漫天星辰下的這一襲雪衣。 過了這么久,她能觸及到的,仍只是這樣的一個背影。 “我不知道自己來自哪里,記憶里仿佛遇到了一個老人。他告訴我,我犯了大錯,要在這里遭遇苦劫,直到我找到一個人才能解脫。那個人,是個女子?!辩娏曷曇舢惓5氐停欢罪嬄堵牭们迩宄R灾劣?,她整個人微微地發(fā)抖。 “起初,我以為是綠葦,后來,我又認(rèn)識了很多美麗的女子。可是,她們都不是?!辩娏瓴豢此?,繼續(xù)自言自語。 “你懷疑是我?”白骨咬緊牙關(guān),聲音飛出去都帶著一股金石之烈。 “我也不知道?!辩娏甑穆曇魠s是異常地飄忽:“我看盡春去秋來,花開花落,多少人呱呱墜地,多少人黃土埋身。生老病死,就這么在我的身邊一直重復(fù)上演,而我,永遠(yuǎn)是這個模樣?!?/br> 白飲露聽他這樣說,忍不住想上前抱一抱他,她最見不得他孤苦無依。 可是鐘陵轉(zhuǎn)過了身:“我要是遇到她,一定要將她……” 白飲露笑了笑,終于收起所有的綺麗幻想。 “殺掉?” 鐘陵看了她一眼,搖搖頭:“我所經(jīng)受的這些苦楚,她一樣也不能少。” 白飲露低下頭嘆口氣,的確,她一樣也沒少。 只多不少。 銀河千丈,星辰熠熠生輝。白飲露眨了眨眼,笑道:“門主,您可有想過,萬事有因才有果。” 鐘陵許久不曾遇到過這樣的人,或者說,他從未遇到過這般冷靜自持的人。 他結(jié)識的女子,都是春日繁花,明麗嬌妍,除了綠葦裹著積雪冬眠,只她清冷如秋夜寒雨。 是以,他起了興致道:“照你這般說,那便是安于天命,無欲無求了?” 白飲露搖頭道:“天命,虛無縹緲,不值一說。凡人所求,不過是遵循本心罷了?!?/br> 鐘陵想了想,又道:“那,你的本心呢?” 白飲露有片刻的凌亂,收拾好情緒道:“門主若是愿意聽,我給您講個故事吧?!?/br> 鐘陵點頭道:“長夜無聊,你但說無妨?!?/br> 白飲露復(fù)倚在門上,仿佛難以撐起那些繁雜駁蕪的感情:“從前,我有個很好的朋友。后來,我們一起喜歡上了一個男子……” 鐘陵看她停下來,便道:“注定是苦局?!?/br> 白飲露笑了笑,仿佛是自嘲:“是么?這樣的事,本來也不抱什么希望的。誰料,我那朋友……她在我每日的飲食里,加入了一樣?xùn)|西。時間久了,我病得糊涂,也就做了錯事,被趕了出來?!?/br> 鐘陵道:“□□?” 白飲露搖搖頭:“不是,她還念著舊情吧。”想了想又笑道:“你猜都猜不到,她加入的是什么。是酒?!?/br> 鐘陵腦子里仿佛有一瞬間的清明,然而他努力去想時,卻眨眼就不見了。 “每日加一點,時間久了,我上癮了。她就告訴我,哪里藏著這種酒。”白飲露嘆了一口氣,不再說話。 “哪種酒?”鐘陵疑惑道。 “是被禁的?!卑罪嬄镀届o地答道。 “那后來呢?你那個朋友呢?”鐘陵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大變。 白飲露看了他一眼,溫聲道:“后來,我去過很多地方,卻再也沒有見過她?!?/br> 鐘陵終于回過神來,問了句:“你打算怎么做,如果,你再見到她?” 白飲露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是,肯定不能原諒。所謂的一笑泯恩仇,我自知做不到?!?/br> 鐘陵愣了愣,又想起什么來:“那,你們喜歡的那個男子呢?” 白飲露皺了皺眉,方答道:“……不知道。這么久了,興許,也已經(jīng)子孫滿堂了吧?!?/br> 鐘陵神色凝重,好半天才道:“這是說笑了。你還這么年輕,他哪里又有子孫滿堂呢?!?/br> 白飲露笑了笑,沒有否認(rèn)。 夜慢慢盡了,白色的霧開始彌漫,打濕了烏發(fā),打濕了綠衫,也打濕了白飲露格外清醒的一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