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睡吧?！饼R老三拍拍他的肩道。

    石頭起身回房，齊老三也站了起來，跟在他身后。他先是一愣, 繼而意識到這是爹有話要跟自己說, 而且是比較私密，不方便在娘面前提的話。

    到了房間里，齊老三站在當(dāng)?shù)? 卻沒有立時開口, 似乎是在斟酌語言，石頭也就沒問，自顧自的鋪好床和被子, 然后開始解衣。

    這時，齊老三卻忽然道，“石頭，你是個懂事的孩子，別的事也不需要爹來提醒你，但是有一件事你須得記住，跟敏敏相處時一定要注意分寸，不要釀下大錯，明白嗎？”

    石頭解衣帶的動作陡然一僵，十分不自在的咳嗽了幾聲，頭也不回的道，“爹你在說什么？”

    他當(dāng)然不是真的沒聽懂，只是沒想到齊老三特意跑過來交代的，居然是這事。

    話雖然含糊，但石頭卻是聽明白了。齊老三的意思是，讓他與周敏相處時不要有逾禮之處。但是天地良心，他和周敏相處時一直很注意分寸好么？到今天為止才親過幾次，絕對是發(fā)乎情止乎禮，沒有逾越之處。

    但是這種話，當(dāng)然不可能當(dāng)著齊老三的面說出來——嘛，他也是要面子的。

    齊老三顯然也覺得他是在裝傻，加重了聲音道，“聽懂了就記在心里，事關(guān)敏敏的聲譽，你可不能亂來。好了，爹要說的就是這個，你休息吧?！?/br>
    說完之后，轉(zhuǎn)身就走，十分的干脆利落。

    石頭自己反而不能平靜了。

    其實就算齊老三不說，他也不可能做什么。畢竟那可是周敏，他千萬珍重都來不及，又怎么可能會唐突她？

    但這種事就是這樣，不說的時候不會想，一旦捅破了窗戶紙，反而會令人生出無限綺思來。

    比如石頭現(xiàn)在，躺在床上，就不免因為齊老三這一番含糊其辭的話而生出幾分心浮氣躁。原本就不多的一點睡意，更是不知跑去了哪個旮旯。周敏的影子則排開其他一切念頭，在他腦子里占據(jù)了最主要的地位。

    石頭跟周敏說，他出去的這一年里，知道了男女之間是怎么回事，這話可半點夸張都沒有。在河上跑船的船工和水手，多半都是年輕力壯的男子，大家待在一起閑著沒事，議論的話題十個有九個涉及到女人。而一段航行結(jié)束之后，許多人下船的第一件事，便是到窯子里找個女人過夜。

    他自然不會跟著別人胡鬧，但身處這樣的環(huán)境之中，不可避免的就會接收到許多良莠不齊的知識。甚至還有人買了避火圖回來，大家一起參詳研究。所以對男女之事，石頭雖然沒有任何實踐經(jīng)驗，但理論知識不可謂不豐富。

    這會兒被勾得動了念，就不像從前那樣，一兩句含糊不明的詞句、一個輕柔的吻就滿足了。

    十三四歲的時候，石頭見著那本，只看了前幾章就面紅耳赤，甚至不敢翻到后面成婚合歡的內(nèi)容。但在外頭那段時日，所見的種種本子圖冊，上面的內(nèi)容可比這一本要直白得多，直將那床笫之間，閨幃之事，鋪陳描摹得萬般仔細(xì)，勾人心火。

    本是隨意掃過的內(nèi)容，這會兒卻像是刻在腦子里似的，一字一句，盡又冒出頭來了。

    “粉臉相偎，香肌迎湊；玉臂交挽……復(fù)接朱唇，丁香再逗……風(fēng)緊嫩柳豈勝擺，春深錦籜迭次抽……”

    “……云鬢半斜，羞展鳳眼嬌睞，唇含豆蔻，舌吐丁香，玉-體橫陳擁郎懷……”

    “好meimei，哥的心肝小嬌嬌，揪心樂趣方初始，咱倆今晚紅鸞照，金童玉女神仙會，勾魂情致你還末全曉……”

    “……”

    石頭翻了個身，將臉埋進蕎麥殼的枕頭里。但這種密封狹窄，令人呼吸不暢的空間，反而令得心頭的火燒得更旺。腦子里摩想出來的周敏，也漸漸變成了被自己吻得渾身無力，面色微紅，香汗微濕，嬌喘吁吁的模樣。

    他連忙睜開眼睛，直接將被子一把掀開，攤平了身體躺在床上，努力吸氣想將這份躁動壓下去。

    夜里的氣溫低，被子里卻是暖和的。所以這么一掀，冷空氣便撲了過來，將他從里到外吹了個遍。那種蠢蠢欲動的心思，似乎的確淡了了許多。

    但腦子里的周敏旋即也跟著睜開了眼，眸中含著一點水意，寶石般的眼睛被洗得越發(fā)干凈剔透，就那么盈盈的凝視著他，讓他喉頭發(fā)緊，嗓子發(fā)干。

    夜色里仿佛藏著某種蠱惑人心的東西，無論如何都躲不過去。不管他把自己折騰成什么樣子，周敏的影像始終如影隨形，而且越來越細(xì)致，胸脯鼓鼓的，腰肢細(xì)細(xì)的，指節(jié)白皙勻稱，雙腿修長有力……

    石頭對周敏實在太熟悉了，她的每一點變化都被他看在眼里，看時不經(jīng)意，這會兒卻全都從角落里翻出來了。何況這個人，他抱過，親過，用手臂丈量過……所以此刻即便只是個幻象，但每個細(xì)節(jié)都十分準(zhǔn)確，令她的形象越發(fā)栩栩如生。

    簡直能把人逼瘋。

    石頭認(rèn)命的將被子撈回來，將自己整個人蒙住，然后伸出了右手。

    許久，一聲悶哼之后，他將擦拭過的帕子扔在地上，整個人完全放松下來，躺在床上，腦子里忽然出現(xiàn)一個念頭：明年春天好像還要等很久……

    ……

    齊老三答應(yīng)了會cao辦好這件事，但接下來的幾天，卻半點動靜都沒有。石頭雖然心急，但又莫名有些心虛，并沒有開口催促。

    好在沒兩天，齊老三就請了九叔公來家中喝酒，石頭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鄉(xiāng)間基本上沒有專職的媒人，都是請德高望重的長輩出面保媒，男女倒是不拘的。而媒人的地位越高，也就顯得男方越是重視這門親事，必須要謹(jǐn)慎挑選。

    齊老三明顯是想請九叔公這個在村子里威望極高的族老出面保媒，這在萬山村，可是幾乎沒有出現(xiàn)過的。

    當(dāng)然，這倒不是九叔公不近人情，只因不是每個人都有齊老三這種膽量去請他老人家。畢竟尋常孩子的婚事，也不好厚著臉皮去驚動他。

    石頭對這安排自然不會不滿意，有九叔公保媒，敏敏從前童養(yǎng)媳的身份便不會再有人提起來了，也不會有人議論兩人的婚事。這對周敏來說，應(yīng)該是最好的安排。

    一頓酒喝完之后，齊老三便給了石頭一張九叔公寫的單子，讓他去采辦上頭的東西，用作納采之物。

    除了提親一定會用到的一雙大雁之外，單子上還列了不少東西，除了羊、膠、漆、合歡鈴、鴛鴦寓意吉祥外，另有酒兩壇，綢緞、首飾各四端，果盒、彩燈亦各四種。

    這些東西多且雜，不過好在這個年代也同樣有專營婚慶用品的店鋪，會將這些東西搭配好出售，客人購買時可以酌情增減。石頭乘船去府城，半天時間就將之采買齊全了。

    而后齊老三才將周敏叫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