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會這么悲傷。

它只是覺得有一股巨大的悲痛擊中了他的心臟，讓它難過得整只狗都忍不住蜷縮起來，眼淚止不住的涌出眼眶。

就好像老教師口里說過的那些話，它曾經(jīng)親身經(jīng)歷過一樣。

它用意識摟緊白梓辰的靈魂：“辰辰，我們一輩子都不分開，好不好？我們一輩子、兩輩子，生生世世都不要分開。”

白梓辰懵懵懂懂，他的靈魂顫動了一下，似乎是要伸手抹去他心中的悲傷。

“好，”他說，“我們一輩子、兩輩子，生生世世都不分開?！?/br>
商燁華和楊驍原本是來尋找有關(guān)兇手的線索的，沒想到卻措不及防遭遇了這樣一段稱得上慘烈的愛情，從老教師家告別出來的時候，兩個人的心情都有點兒沉重，一路上都沒怎么說話。

冬日天短，不過才六點，天就已經(jīng)黑了，唯有天邊一抹殘紅徘徊不去，像一抹來不及擦去的血痕。

系統(tǒng)蔫蔫兒跟在他們身后，拖著腳步、耷拉著尾巴，像一條真正的老狗一樣。

離午夜十二點還有整整六個小時。

線索完全中斷。

回去的一路上，商燁華沒有再飆車，一來就算提前趕回去也不知道該從何查起，二來天實在太黑了，在曲折蜿蜒的山路上飆車，實在是太危險了。

他幾乎連續(xù)二十來個小時沒有睡過了，又聽到了這么一個故事，精神有些不濟，從車前的置物箱里摸了摸，沒有摸到煙，于是將車窗搖下了一條縫，冬日刺骨的寒風(fēng)從車窗里吹進來，終于讓他精神一振。

“你還好吧？”楊驍瞅著他的臉色，“要不然……我來開車？”

“不用，”商燁華說，“我只是在想，按照老教師的描述，魯西的身體應(yīng)該還不錯，能用健壯形容，那應(yīng)該是不會有什么先天性的心臟病的，像這種打擊，會讓一個身體本來還不錯的人，患上心臟病嗎？”

“不知道……”楊驍搖了搖頭，“也許吧。成年累月地活在過去的記憶里，成年累月的傷心。有多少心，能經(jīng)得起這么傷呢？”

商燁華沉默了。

他們心里都不好受，因此誰也沒發(fā)現(xiàn)，來的時候全程都聒噪得像個真正的鴨子的系統(tǒng)，回去的時候自己窩在后座的角落里，把自己團成一團，一句話都沒有說，甚至沒有在商燁華的意識里出現(xiàn)過一次。

晚上十點半，車回到S市。

“去哪兒？”商燁華問，“你有什么想法嗎？”

“我記得……戚陽是不是跟你說過，他把公司破產(chǎn)結(jié)算之后剩下的錢，都賠給了魯西的親屬？”楊驍沉默了片刻，突然問，“魯西明明沒有親屬，像這種事情，他實話實說就好，為什么要撒謊呢？”

商燁華原本也是思維很敏銳的人，但是被這個故事撞得心神不寧，一時之間竟然沒想到這點，他沉吟片刻：“你是說……戚陽在隱瞞什么？”

隱瞞什么呢？

其實這原本就是個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固然沒有必要撒謊，但是撒了謊，也并不能說明什么。任何人都有一種潛意識的、美化自己的傾向，如果戚陽僅僅是為了證明自己是個勇于承擔(dān)責(zé)任的人，因而在這個小細節(jié)上撒個謊，也不是不能理解。

楊驍搖了搖頭：“證據(jù)不足，無法做出推斷?！?/br>
“那我們再去找一下戚陽？”商燁華問，“正面問一下，看他怎么回答吧。”

“好?！?/br>
車開到戚陽家小區(qū)的地下車庫，商燁華帶著楊驍，輕車熟路地上到十七樓，敲門。

但是敲了很久，都沒有人開門。

商燁華皺了皺眉，拿出手機，撥了戚陽的號碼，片刻后手機鈴聲在門內(nèi)響起。

現(xiàn)在人們都習(xí)慣隨身攜帶手機，除非像商燁華那種人事不知的情況，否則把手機落在家里的情況很少。

戚陽多半在家，可是，他為什么不開門？

商燁華以前也沒少來戚陽家，樓下物業(yè)的人都認識，他下樓找物業(yè)拿了戚陽家的鑰匙，上來打開了門。

客廳里沒有人，手機隨手丟在茶幾上，外套搭在沙發(fā)上，人應(yīng)該確實沒有出門。

商燁華推開主臥的門，沒有人。次臥，也沒有人。

這個時候，他隱隱約約聽到衛(wèi)生間傳來輕微的水聲，他臉色一變，快走幾步推開了衛(wèi)生間的門。

浴室里熱氣蒸騰，戚陽穿著睡衣躺在浴缸里，手腕被利刃割開了，被水稀釋之后淡紅色的血流了一地。

商燁華感覺自己腦子“嗡”地一聲，一片空白，他沖進去將戚陽從水里撈了出來，扯了條衣服，緊緊地勒住他手腕上的傷口：“打120?！?/br>
楊驍已經(jīng)打完電話，放下了手機：“先把他抬下去吧，救護車一會兒就到。”

“嗯。”

戚陽的自殺讓商燁華心里亂成一團，完全沒有辦法思考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十幾分鐘后救護車呼嘯著開到樓下，將戚陽接到醫(yī)院輸血搶救，幸好他們發(fā)現(xiàn)得及時，半小時后，醫(yī)生說情況差不多穩(wěn)定了，再觀察一下就可以轉(zhuǎn)進普通病房了。

商燁華松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手機。

已經(jīng)是晚上十一點三十三分。

再晚就來不及了。

他拜托護士看戚陽一段時間，一面和楊驍往外走，一面撥通了戚陽父親的電話，將大致的情況對伯父說了：“醫(yī)生說……這種半夜割腕自殺的情況，他很可能有抑郁癥，希望你找個人24小時看著他，免得他再想不開輕生?！?/br>
商燁華說完這些，也沒顧得上戚伯父的反應(yīng)，就掛了電話，火速開車回了自己家。

他讓系統(tǒng)回到自己的意識里，同時拜托他一個相熟的保安，幫忙安葬金毛的尸體。等他匆匆回到家，打開門的時候，煙幕彈·周已經(jīng)在家里等他了。

雖然只是一天沒見，周天翊感覺他似乎有很久很久都沒有看見他的小野花了，他的目光黏在商燁華臉上，溫柔繾綣，一秒鐘都舍不得移開，但是緊接著，他就發(fā)現(xiàn)商燁華的表情不對：“小野花，你怎么了？”

“來不及說了，”商燁華對楊驍說，“把門反鎖了吧。我去洗把臉，剩下的事情，等穿過去再說?！?/br>
他去洗手間洗了把臉，從櫥柜里翻出一盒餅干，隨便往嘴里塞了幾塊，又熱了杯牛奶喝了，飛速刷了個牙，將外衣脫掉，甩在沙發(fā)上，沖進臥室，躺在床上。

幾乎是同一瞬間，秒針“咔嚓”一聲指向十二點整，他感覺自己身體一輕，緊接著一沉，再醒過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沙發(fā)上，身上蓋著一天前周天翊親手抖開的毛巾被。

周天翊坐到他旁邊，看了眼楊驍，又看了眼他：“到底出什么事兒了？”

商燁華搖搖頭：“一言難盡?！?/br>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一葉驚鴻的地雷~萌萌湛藍、櫻、╰gǒが油メo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