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你來二老家，他放面條咬你，我就感覺到有什么東西不一樣，接著我讓他給你補(bǔ)課，他答應(yīng)了，我屢次讓他給你補(bǔ)課，他屢次妥協(xié)，等我做清潔發(fā)現(xiàn)他砍掉了他很喜歡的那排修竹，聽傅逸說他撿面條回來那個暑假遇到過你，再后來你粉色的Kitty碗放在碗櫥，他的碗旁邊，面條都沒有的特權(quán)，我就知道，”明瑛笑，“他真的收不住了……”

    江甜手指捏著勺柄，稍稍泛白。

    明瑛把千層叉到她盤里：“上次在教務(wù)處，你誤叫我媽，你先看他而不是先看我，我那時知道，你對他也不一樣……”

    “甜甜，真的，”明瑛無奈，“我兒子我太了解，我和他也鬧過好多次，他絕對絕對絕對不可能先開口，不可能先解釋什么……”

    明瑛終于說到了：“如果你覺得他陸允信還行，你就沖他發(fā)發(fā)火，你就是作天作地小公舉，讓他自己撿有用的聽，聽完自己隔過勁翻篇……當(dāng)然，你要是覺得不要再喜歡他陸允信了，你也把你受的委屈全給他，你喜歡別的男生也好，你不喜歡也好，你還是明阿姨喜歡的甜甜……”

    兩人在甜品店坐了一下午。

    出來時，夕光洋洋灑灑，落了滿城。

    兩人沒走幾步，撞見牽著手的傅逸和秦詩。

    秦詩認(rèn)識明瑛，允哥的mama，和秦政有往來。

    秦詩下意識想甩開傅逸的手，傅逸牽得更緊，一臉嬉皮地喊人：“明阿姨，甜姐兒。”

    “大庭廣眾的，這無賴，”江甜瞟到小動作，嘖，“六六六！”

    “見家長什么的，”傅逸學(xué)她，噎她，“六六六！”

    明瑛掄包佯裝打傅逸：“欺負(fù)甜甜?！?/br>
    傅逸一手還緊緊牽著害怕的秦詩，另一手給面子地抱頭求饒：“哎喲，明姨，我錯了，錯了還不行嗎？”

    幾人笑著分散。

    回南大，臨進(jìn)門，江甜給了明瑛一個盒子，里面是一條花紋精美的披風(fēng)。

    是明瑛路過櫥窗多看兩眼、想著顏色太出挑、自己不年輕了就沒進(jìn)去問的披風(fēng)。

    江甜在明瑛出甜品店去洗手間的空隙，返回去買了下來。

    明瑛驚喜道謝，江甜說“自己寫點(diǎn)文章存了丟丟錢，剛好派上用場”，明瑛沒忍住地親了親她額頭。

    江甜回抱明瑛為下午道謝，上樓后，一個購物袋一個購物袋地整理明瑛給自己買的衣服，動作平靜如一幅妍麗的仕女圖。

    11月1日，晴。

    喜歡他的第五百天，可能真的不適合。

    熬的湯他不喜歡喝，想求和他總是轉(zhuǎn)身。

    明明想說給宋易修道歉，想說讓他陪我去北城給宋易修道歉，想說讓他陪我去北城看一看馬上要翻新變樣的北三中……真的真的熬不住，他那么輕描淡寫，你和宋易修在一起，你和宋易修在一起，你和宋易修在一起……

    不該是他，為什么他要說這樣的話，明明傍晚陪我哭的人是他，深夜?fàn)课沂值娜耸撬?，抱住我的人是他，給章魚小丸子的是他，載我回家的是他，笑我矮笑我平胸說理想型不是我又給我拎書包的人，還是他啊……

    真的真的。

    他靠近，他遠(yuǎn)離，他低醇著聲線挑眉笑，他眉目泠泠裹冰霜。

    秦詩被傅逸甜蜜地扣著手，而江甜走向陸允信的路滿一塊，空一塊，舉步維艱。

    如果牽連成為負(fù)擔(dān)，那么……

    江甜合上日記本，房間燈熄的剎那，隔壁的光恰好亮起。

    填了留校，送她回家，返回學(xué)校又翻墻回來，隔她近一點(diǎn)吧。

    陸允信想，這樣會隔她近一點(diǎn)。

    近到他可以清楚地聽到她關(guān)門，她洗澡，她安靜了一小時十八分五十六秒……

    陸允信靠著床，眼睫半闔。

    他一下一下捋著面條的背，修長的指節(jié)沒在哥威斯犬的軟毛里。

    陸允信眸光輕閃，“面條，”他說得低，緩，喉結(jié)滾如三月江南屋檐瓦片上將落未落的雨，“你說，我是不是很混蛋……”

    面條輕輕蹭他的手。

    ………

    月考過得很快。

    題整體難，一班卻考出了有史以來的最高平均分，尤其語文。

    郭東薇重點(diǎn)表揚(yáng)江甜：“課代表功不可沒，同學(xué)們功不可沒，當(dāng)然，這些同學(xué)除了某個人?！?/br>
    郭東薇微笑：“678總分年級第一以為我不敢說你？所有人都在進(jìn)步，就連二班第一都從你三十分靠后考到現(xiàn)在677了，陸允信啊陸允信，百分百的及格率敗在你一個人手上，語文公認(rèn)最簡單，你給我說說，你的89分是怎么答出來的，??？！”

    “做著夢在答?！标懺市怕唤?jīng)心。

    同學(xué)們哄堂大笑。

    郭東薇氣得一個粉筆頭朝他砸去，陸允信偏頭躲，視線不經(jīng)意撞上江甜的。

    她和同學(xué)們一起揚(yáng)唇，迎向自己，笑得明媚友好……夾著一絲明顯的疏離。

    江甜別過臉。

    陸允信忪了幾秒，更換腿交疊的秩序，擰開水瓶仰頭喝，喉嚨滾得緩而費(fèi)力……

    晚上看電影，是東郭考前承諾的。

    馮蔚然負(fù)責(zé)統(tǒng)計投票，理科實(shí)驗班男女比例四比一的后果就是敗給了。

    拉燈，拉窗簾，鎖門。

    一片漆黑中，沒有鋪墊，沒有因果，攝像機(jī)直接將觀感帶進(jìn)那幢充斥著喪尸和死亡的大樓……

    女記者電視直播，突然沖出來渾身是血的人。

    “哐當(dāng)——?。?！”

    大樓里的亞裔帶著子女逃跑，慌亂中敲門，開門的老太太露出獠牙森森。

    “啊——?。?！”

    尖叫不斷，血腥刺目。

    幾個極為不適的女同學(xué)去東郭辦公室自習(xí)。

    剩下來的、包括江甜，原以為自己承受力還行，抱著獵奇的心思跟著救援官兵的視野上樓，在極小心的氛圍里聽到點(diǎn)令人舒緩的輕音樂。

    一個救援兵循著音樂，試探著腳步走入轉(zhuǎn)角，恫目駭牙雙眼赤紅的喪尸無聲立在他身后，倏地——

    “啊——?。?！”男生們嗤笑，女生們高音。

    江甜猛一下捂眼扭頭，驚慌中轉(zhuǎn)錯方向，驀地撞進(jìn)一方溫?zé)岬男靥拧?/br>
    江甜整個人一懵，伴著耳畔又一波尖叫，從手指縫隙里看到陸允信的手，手上的手機(jī)，手機(jī)上正在廝殺、因為自己莽撞而停下cao作的游戲界面。

    “起來?！?/br>
    江甜慢慢回神，強(qiáng)壓下不知名的情緒：“不好意思……”

    江甜撐著他桌子邊緣想坐直。

    陸允信一手握著手機(jī)，一手扯出抽屜里的校服外套揉腿上，然后，手覆上她撐桌子的手，掌心貼著她手背，長指滑進(jìn)她五指，以近乎十指相扣的形態(tài)施力，將她的手從桌上一寸寸拂下……

    江甜像一只誤闖禁地的鹿，明明有逃跑時間，仍被風(fēng)景迷得不知所措，等著禁衛(wèi)軍